近日，《环球时报》记者在英国伦敦的几家超市观察到，黄瓜、西红柿等常见蔬菜的货架上摆着不少空货篮，一些蔬菜出现了供应短缺。当地民众在每日抢购一日三餐所需的同时，也在抱怨为什么会在冬去春来的2月出现这样的问题。虽然当地媒体纷纷强调，这与欧洲南部以及北非主要供应区遭遇恶劣天气有关，但英国业内人士表示，“脱欧”难辞其咎。上海外国语大学上海全球治理与区域国别研究院智库研究员李冠杰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罢工也是造成英国缺菜的重要因素。

“一次最多买3个”

在Lidl超市，一名49岁的健身教练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她此前习惯一次性买100根黄瓜用来制作排毒饮料，但在最近她却遭到超市经理的阻止，说她不能一下子购买这么多黄瓜。

英国最大的全国连锁超市集团特易购也宣布限制顾客购买水果蔬菜数量，“一次最多买3个”眼下成为贴在全英特易购超市货架旁的醒目标签。在和特易购同时宣布相同政策的廉价超市Aldi，店家同样限制每位顾客一次最多购买3个西红柿、辣椒和黄瓜。在另一家全国性超市Asda，生菜、沙拉包、西兰花、花椰菜、覆盆子和小西葫芦的销售也都被限制在每位顾客3个以内。《独立报》评论说，英国水果蔬菜供应不足，导致超市货架上空空如也，也使英国“成为笑柄”。

人们吃不上蔬菜，英国媒体认为天灾是罪魁祸首。包括《独立报》《都市报》在内的主流媒体纷纷刊登超市货架空空如也的照片，报道称西班牙和北非地区接连出现下雪和水灾等自然灾害，使供应不足的问题愈演愈烈。数据显示，在冬季，英国大约有95%的西红柿和90%的生菜依赖进口，其中大部分来自西班牙和北非地区。

“我也无法控制西班牙的天气。”环境、食品和农村事务大臣特蕾丝·科菲建议同胞不要再挑三拣四，要习惯多买一些平时瞧不上的芥菜疙瘩吃。在嘲讽这位大臣后，当地媒体惊讶地发现，越来越多的英国人默默采纳了科菲的建议，开始吃起了芥菜疙瘩。

脱欧影响巨大

除了天灾，“脱欧”也是清空货架的“幕后黑手”。李冠杰分析认为，尤其在疫情结束后，能明显感觉到“脱欧”对英国经济造成的严重后果。

英国食物大量依赖进口，“脱欧”前非常依赖欧盟别国，但在“脱欧”后，对欧盟进口商品的额外检查和复杂手续导致成本上升、推高食品价格，英国被迫去更远的地方采购食物。根据约翰逊政府与欧盟达成的《北爱尔兰议定书》，北爱尔兰留在欧洲单一市场与欧盟关税同盟，不过英国进出北爱尔兰地区的部分商品需要接受海关和边境安全检查，这在实际生活中直接引发了物流和供应不畅的问题。英国民间机构“保护英国食物”负责人韦伯斯特说，这些年来，英国的农户也一直过得不容易。如果当地农户只按照传统种植西兰花、花椰菜等少量蔬菜，让消费市场更多靠海外进口填补缺口，便无法应对像今天这样的特殊情况；但如果放开手脚种植更多种类的蔬果，价格上因为土地面积小、成本高难以和欧洲大陆的作物抗衡，大量蔬果无法出口只能烂在地里。“英国很多农户已经减少作物种植，原因很复杂，但深层症结在于英国脱欧。”韦伯斯特说。

“脱欧”带来的“季节性劳工短缺”也是造成果蔬短缺的原因之一。根据民间机构“英国农场主联盟”统计，英国在“脱欧”之前，每年大约会有6万名工人在农忙时节工作，其中绝大多数来自东欧国家，只有不到1%是英国本地人。

但随着英国“脱欧”，欧盟人口自由流动的时代宣告结束，就算有人种菜也没有足够人手采摘，留给英国农场主们的只有忧虑：谁将在农忙时节来采摘农作物？

直到2021年末，乌克兰人一直在填补这一劳动力空缺，但随着俄乌冲突爆发，乌克兰18岁到60岁的男子必须留在国内作战，英国农场主们再也不能指望乌克兰人了。英国夏季果实协会（BSF）负责人马斯顿提到，自那时起，向季节性工人发放签证的过程似乎陷入停滞。

在英格兰东南部生活的农场主钱伯斯拥有24个农场，他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有不少来自中东欧的有经验工人来到他的农场，但他还得采取措施确保不让乌克兰人与俄罗斯人住在一起，以避免产生摩擦。钱伯斯还指责政府没有颁发足够的签证。钱伯斯说：“政府不明白自己的职责，以及他们的行为可能造成的灾难性后果。”由于劳动力短缺，他不得不放弃大约12%的覆盆子作物。

罢工严重影响供应链

李冠杰认为，除了“脱欧”，目前英国不少行业的员工要求政府提高工资而罢工，这也可能对果蔬供应产生了影响。例如，某些商场处于停摆状态，果蔬的部分进口渠道也暂时瘫痪。李冠杰说：“英国通胀的问题还未解决，英国人还要忍受半年以上的高物价。关键是政府方面拒绝加工资，由此导致劳资矛盾日趋深化，未来可能会演变成提前进行大选，让人民选择到底走哪条路，是加工资还是遏制通胀。”

英国议会已经在去年4月发出警告，由于战争、“脱欧”以及新冠疫情等综合因素，如果不采取行动，整个英国食品行业严重劳动力短缺可能威胁食品安全。对于英国人来说，近期唯一听到的相关好消息或许就是英国与欧盟在27日宣布，就新《北爱尔兰议定书》达成协议，在英国境内流通和被滞留的商品可以通过所谓的“绿色通道”，免去复杂的行政检查手续。

但运往欧盟成员国爱尔兰的货物将继续按照法律规定，通过“红色通道”接受检查。而新达成的协议在英国政界仍然存在分歧。脱欧派认为，新协议是在脱欧政策上向欧盟妥协。而北爱尔兰地区亲英派政党则认为，现阶段最重要的是恢复地区安全和稳定。北爱尔兰地方政党间对于英国脱欧政策的分歧也仍然存在，如果瘫痪已久的地方议会仍然无法组建，就会给英欧关系带来新的问题，同样也可能会让英国人再次面对菜篮子空空的尴尬。

编辑/周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