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冬升导演新作《海的尽头是草原》正在热映,被其形容为“定海神针”的陈宝国在片中扮演哥哥杜思瀚,在60年后踏上了寻找亲生妹妹的路途。关于如何理解这一角色的复杂心理,陈宝国表示:“这其中有他的忏悔,有他对亲情的留恋,有他对生命的追随追寻,还有就是要完成母亲的临终托付。”观众将在观影过程中跟随哥哥杜思瀚的脚步,逐渐揭晓妹妹杜思珩的人生轨迹,犹如翻开一本贴满回忆的旧相册,背后每段故事都将令人怀念和感慨。曾经的大草原上,质朴无私的人民用爱维系着一个又一个超越血缘的家庭,陈宝国说:“这个故事展现的其实就是一个字‘爱’,我们国家这么辽阔的土地上,从来没有缺过爱的故事。”
问:您在接这部戏之前,对“三千孤儿入内蒙”这段历史有什么了解吗?
陈宝国:之前在报告文学里面看过,还有一个重要的来源就是,我记得是习总书记在2021年全国两会期间,讲了两个和内蒙古有关的传奇,一个是聚力建包钢,建设大工业;一个就是“三千孤儿入内蒙”,体现了这种民族大爱。这是共和国历史上有两个非常传奇的事情。
作为创作者,我觉得这是特别好的故事题材。后来见到博纳影业的于冬先生时,他说:“我们去年已经开始在写了,已经在抓这个题材了,我们还在写,等开了春内蒙古的草返绿了以后,我们大部队就会冲进去,希望你能够加盟。”我马上答应了,于是乎就有了这么一段跟尔导团队合作的经历。
问:您扮演的哥哥杜思瀚是一个怎样的角色呢?
陈宝国:我演的杜思瀚是一个生活在上海的知识分子,他跟亲生妹妹分离60多年了。他为什么60年以后来到草原上,不远千里来寻找他的亲生妹妹?我觉得其实他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找”一个字,就是我全片的任务。“怎么找妹妹”“为什么要找妹妹”剧本都规定好了。那么我怎么去把握找妹妹的心态?我觉得其实是一个很复杂的心理过程,一直在那搅和。就像一个大缸里面盛满了各种颜色的水迹,原本你不搅动它,各种颜色你能分得清。而从他踏上旅途的那一刻开始,这个棍子就在大缸里搅。这其中不可否认有他的忏悔,有他对亲情的留恋,有他对生命的追随追寻,还有就是要完成母亲临终前的托付。
问:导演形容您是“定海神针”,您的表演也非常内敛沉稳。
陈宝国:在那种环境当中,我的表演不是大开大合、大喜大悲式的,因为这不符合剧本、不符合剧作家和导演对这段生活的阐释。他们要的不是这些,他们要的是你内心的那种感受,那种时不时往上拱,在眼神里,能够让观众看到的,那种寻找亲人的不确定性。而且在他留在世上的生命期限又很短的情况下,他是一种什么状态,我想我能完成这个就可以了,因为这是一个群像的戏。
问:这次拍《海的尽头是草原》,跟您对戏的很多都是内蒙当地的演员,甚至还有一些非专业演员,您有什么特别的感受或者体验吗?
陈宝国:这部影片聚集了很多蒙古族演员,有些人我认识,是在银幕上认识的,看过他们演的很多角色,我觉得他们是表演艺术家。你能看出草原对他们的那种雕刻感,不只是面容上的,还有性格、言谈话语中流露出来的。导演挑这些演员,让他们演几十年以前的蒙古族人,我是相信的。跟他们的合作非常愉快,他们的汉语说得非常好。
印象最深的是我跟妹妹相见的重场戏,那场戏里有一个停顿,这个时候出来了一位90多岁的额吉,她整个人充满了慈祥的气质,所有在场的蒙古族人,大人、孩子,尤其是那些话剧团的台柱子们、大咖们,都走向她,包括原来坐着聊天的,看到她的时候,大家都起立,都向她走过去。
我以为额吉是他们都认识的、一位很受人尊敬的长者。后来我问他们,原来他们并不认识她,大家当时是那样的反应,就是源于他们对母亲的爱。这个画面,让我感受到这个民族对母亲的崇拜。在空旷的草原上,烈日当头,一帮蒙古族汉子,一帮蒙古族孩子,扶着一个90多岁的老奶奶,给她送上很多祝福。他们说蒙语我听不懂,但是我能知道它是祝福语。
导演很睿智,说“好,这个场景不动,现在马上把宝国叫过来拍这场戏”,戏里头有一场就是我跟她见面那场戏,此情此景跟片中完全吻合,这是可遇不可求。他们对母亲的这种崇拜,是我觉得这几年来在外景地感触最深的一个场景。
问:您这次还跟李滨、许还山等老艺术家合作,跟他们合作有什么样的感受吗?
陈宝国:他们这些老艺术家的发挥一如既往,我们合作非常愉快,我觉得导演在挑选演员的时候非常准确。我们拍戏空闲的时候也聊两句,很难得。
问:您首次跟尔导合作,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导演?合作中有什么有好玩的事情?
陈宝国:他对自己要拍的这个故事是有真情的,他有浓烈的情感寄托。而且他心里有数,知道这个故事怎么拍,全部都在他心里面。他每天的创作状态是非常高昂的。
我跟过很多摄制组,一般来讲都是搭一个棚子,然后有几台机器就摆几台,摆两个监视器,坐在这看屏幕画面。尔冬升导演不一样,他不坐着,他站着,他那个屏幕是搁在一个架子上,有人扶着。他永远是站着看监视器,看到拍的内容,他觉得“行”,他第一时间就可以到摄影机跟前,监视器离摄影机很近。我记得我刚入行的时候拍电影,导演都是站在摄影机旁边,有时候跟摄影师你挤我我挤你,就为了看演员的表演。尔导让我回想起了类似于那样的场景,因为他离摄影机很近,他在监视器跟前站着,然后就非常迅速地反馈“可以”“再来”,他是这样的,给我印象特别深。
问:您认为这部电影在当下时代的意义是什么样的?特别是对年轻人有什么样的作用?
陈宝国:电影是一个文化载体,我觉得它一直对创作者有一个要求,创作者真正动情动心地拿起摄影机去拍一部电影的时候,他一定有某种情绪要宣泄、挥发出来,是什么呢?我觉得是爱,情侣的爱、父亲母亲跟孩子的爱、战友的爱、男人老哥们儿的爱、女孩儿闺蜜的爱,实际上它就一个主题——“爱”,还有真诚。我觉得这是这部影片的内核,它能够感动现在的观众,靠的不是别的,靠的也是这个。
能够进电影院去看《海的尽头是草原》这部影片的观众们,你们无疑是幸福的,在我们国家这么辽阔的土地上,从来没有缺过爱的故事,你们今天看的是其中的一个。谢谢你们走进电影院。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肖扬
编辑/乔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