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离开我们30年了——这话像一句魔法,会把关于她的回忆从时间长河里打捞起来,会把曾爱过她的人们重新召集,只因为那是她——父母姐姐的“妹妹”,弟弟们的“小姐姐”,侄辈们的“小姑”,以及大家所热爱的、闪闪发光的“三毛”。她勇敢、自由、独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代表了无数人关于成长、关于远方的一切最美好的想象。但30年前的那个夜,这颗好像永不会黯淡的星星却悄然坠落。这时大家才突然发现,尽管分去她那么多光和热,但其实大家并不真的懂她,还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她。问题的答案,还有那些她未能讲完、不曾讲过的故事,都被收入新书《我的灵魂骑在纸背上》中,首度出版,在阔别30年后,初次与我们相见。
30年——原来许多人已经离开三毛和她的故事,独自成长了许多年;原来许多人以为已与三毛离别已久,其实也不过短短30年。
三毛是谁?
她勇敢,一生都在自己做决定
在许多人的记忆中,三毛最让人难忘的形象,就是那个讲述撒哈拉故事的“先锋女孩”。
时至今日,豆瓣评分9.2的《撒哈拉的故事》依旧高居豆瓣读书TOP250的第13名,三毛精彩的人生更令无数读者心向往之。贾平凹直言自己“到处逢人说三毛……我企羡着三毛这位真正的作家”,史航称她为“不拒绝你归来、不拒绝你重读”的“另一个故乡”,余秋雨则赞她有“舒卷的文笔,却有金刚钻般的重量和光泽”,而在歌手齐豫的眼里,她的“三毛姐姐”是一个“非常勇敢的人”。
的确,要形容三毛,“勇敢”或许是比“先锋”“传奇”更为妥帖的字眼,这在《我的灵魂骑在纸背上》一书中尤为突出。这部作品集收录了83封三毛私人信件、23张珍贵插图,其中过半数是首度与内地读者见面。从这些贯穿了三毛大半生的文字中,我们可以窥见这个女孩自始至终的坚持——她的一生,总有勇气和能力支持着她自己做决定。
她决定了要过什么样的人生,说“只望我穷穷的但快快乐乐就是”; 她决定了自己要去沙漠安家,说“我天涯海角都可去”“生性喜欢在异乡”;她决定了要嫁谁又为什么嫁,说“荷西什么都没有,但我信任他”,与世上所有丈夫相比,“他可拿九十分”;面对高房价,她决定了要做“房子的奴隶”,哪怕为此要过紧巴巴的日子,她也愿意先苦后甜;当挚爱被死亡夺去,她还决定了自己该如何处理悲伤,如何重新振奋,又如何给后来者勇气,鼓励他人在苦难中“撑下去”。
独树一帜、活成标杆固然不易,但更难完成的“人生任务”,是自始至终都能把握自己命运的方向盘。想做到这一点,只有怀抱如三毛般坚持“做自己”的勇气;想拿到每次选择的自主权,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自己变成那颗夜航时发光指路的启明星。
三毛与丁松青
她活得真实
“如果落成秃头”,她也会发疯
站在30年后回顾三毛的一生,我们会发现,在《雨季不再来》里,她是略带忧郁的烂漫少女;在《撒哈拉的故事》里,她是不毛之地中扎根绽放的花朵;在《梦里花落知多少》里,她哀伤到流不出泪;到了《亲爱的三毛》,她重新成了陪伴大家的“小太阳”。
而在《我的灵魂骑在纸背上》中,三毛放下了所有心防,显露出了大家此前从未见过的可爱模样,仿佛从纸页上跃然而起,降落到你我身边,成了与青春时的我们别无二致的同龄人。
欧洲水质不好,留学时的三毛会跟姐姐“哭诉”自己的脱发遭遇,大呼“如果落成秃头我会发疯”;沙漠资源稀缺,爱美的她会找姐姐当“代购”,连假睫毛选哪种品牌、要哪种型号、去哪家买都说得头头是道;收到家里的快递,她兴奋得喋喋不休——“我领的最大”,“赶快拆开……真是高兴死了”; 物质生活艰苦,她也会做“暴富梦”,叫人“替我祷告给我中奖券,我有钱接父母来”;面对自幼患病的小书迷,她会立刻摆出一副“气势汹汹”护短姐姐的模样,大包大揽地说:“‘如果’有人敢歧视你,姐姐先把那个人打死。”
读完她的半生才发现,三毛的魅力仿佛真就定格在了她光芒最盛、能量最强的时刻,她真实鲜活到触手可及,思绪、态度、想法无不心口相一,真实得不屑矫饰,叫人初相逢便一见倾心,再回想更心驰神往。
或许正如黄永玉那句纯粹有力的话——“别轻蔑少年时期感动过的东西”——永远停留在青春的三毛也成了无数人青春时的梦,因为有她,我们灵魂的某个部分,才永远赤诚如初。
她是“国民姐姐”
她是炙热的沙,也是温柔的海
如果只是勇敢又真挚,三毛远不能收获这样多的喜爱。世界从不缺冲劲十足的赤诚少年,只要年轻,不少人都能像三毛所述,是把“出鞘的剑”。做出鞘的剑不难,难的是如何手持利剑,仍带给世界温柔与守护。从痛失至爱的重创中渐渐“重生”后,仿佛想要抓住有限生命、释放无限能量一般,三毛渐渐开始重新在人生的跑道上飞奔。
她在与知音好友丁松青的通信中倾吐哀伤、自我疗愈,在与加纳利密友张南施的信中已开始显露出对陌生人求助的关心,到了赴美游学时,更在写给父母的家书中重新大谈生活的美与快乐——爱与希望在她身上未死。
许多人都熟知,三毛曾在《亲爱的三毛》专栏中通过公开的书信和读者朋友们互诉心声,谈爱情、论人生。而在《我的灵魂骑在纸背上》收录的私人信件里,读者还能读到更多——
三毛曾直接将一位自幼患有“脆骨症”的小书迷郭星宏认作干弟弟,不仅会给他安慰与鼓励,更会要求他学习写作,直言“你要有用,不可自暴自弃”;在与日本译者妹尾加代的通信里,三毛尽管时常流露出“不再是撒哈拉那个女孩”的怅然,却依旧关心着加代的工作与生活平衡,给了她不少关于翻译出版方面的建议与规划。
三毛曾在信中坦言:“想将我所有的一切给人们,这一生有太多爱,太多活着的方式了。”她也果真践行着这番话,像恒星般疯狂燃烧、慷慨透支着自己,既给大家温暖的陪伴,也给大家关于生活的解答。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黄彦文
编辑/弓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