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之后，女性群像剧渐渐炙手可热，近一年来更成为电视剧领域的红利题材。两个女人的《流金岁月》，三个女人的《三十而已》，四个女人的《正青春》，五个女人的《爱的理想生活》，六个女人的《阳光姐妹淘》……只是没想到，执导电影半生归来拍网剧的冯小刚导演，新作《北辙南辕》竟也随波逐流。

对这部集齐“半个娱乐圈”的网剧，没有期待是不可能的。除金晨、蓝盈莹、王珞丹、啜妮、隋源五位女主角外，演员表里还有宋丹丹、刘晓庆、朱时茂、黄渤、张绍刚、任素汐、韩庚、朱一龙、张一山……当红的，怀旧的，堪比早年间贺岁电影，看明星数人头就值回票价。除冯小刚执导外，编剧陈枰也是响当当的人物。陈枰擅长现实题材，《激情燃烧的岁月》《青衣》《民工》《推拿》都是她的代表作，还有些名不见经传的作品，网评分普遍过8。

然而，强强联手并非精品，《北辙南辕》剧集过半网评开分4.7，全员秀贫嘴，流水账一样的剧情虚浮又无聊。如果“北辙南辕”的片名，暗示的是期待与所见，倒是蛮切题。

官方剧情简介里说，这是一部以当代女性都市生活为背景，讲述五个女性共同建立友谊、打拼事业、收获爱情的都市情感故事，鼓励女性在困境中不忘砥砺前行的决心。可事实上，除了凑齐五位女性，其他都驴唇不对马嘴。尤其是所谓的都市女性困境，完全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金晨演的戴小雨生活懒散，靠父母供养在挪威留学，研究生毕业后没做过一份正经工作，谈了五年的恋爱，临到结婚意外发现未婚夫彭湃和国内的前妻只是分居，并没办离婚手续。戴小雨觉得自己受骗，于是拿了彭湃五万欧元回国，单方面结束了这段关系。

戴小雨回国后也没打算工作，在一个酒局上因为貌美能喝，被某公司老板看中做公关，陪饭局，谈生意，拿提成。剧中，她能用轻飘飘的几句话改变业内大佬的心意，很快拿到了五位数的奖金。

王珞丹演的尤珊珊，有钱、江湖、霸道，每句台词都带着一种欠揍的气质。比如，和她仅有两面之缘的家庭主妇司梦，无意中提到洗衣机坏了，尤珊珊马上送了一台昂贵的最新款，还告诉司梦，最好的修理就是换台新的。司梦说自己家那台也挺贵的，尤珊珊斩钉截铁地说，那就是还不够贵。以往影视剧拍有钱人生活，仅限于穿戴名牌开好车，如今冯小刚直接拿暴发户的生活方式降维打击普通人。

五位女主角中最穷的一位叫冯希，是尤珊珊多年的闺蜜，穷到什么程度呢？跟着男朋友读博来北京，恰好有亲戚出国让她帮忙看房子，恰好房子就在男友学校附近。冯希自己不工作，靠尤珊珊的指点炒股挣到30多万的存款，每天的生活就是跟尤珊珊混混饭局，骑骑马。

大概是冯导躺平多年也能轻松赚钱，《北辙南辕》输出的价值观也同样，何不食肉糜？管作天作地叫女性困境，管油腻事故叫友谊与成长。客观说，偌大的北京城，有没有《北辙南辕》这样人设的五美，或许有，但如果她们这样的背景经历，这样不思进取的生活态度也可以叫身负困境、砥砺前行的话，那每天按时上班，还要拼命考证额外学习的都市人可真不答应。

并不是拍有钱人生活就是原罪，有钱人也有很多好看的拍法，TVB的豪门剧和如今风靡的韩剧《顶楼》都好看。重点是细节真实，让人觉得可信。就像《北辙南辕》里讲到冯小刚熟悉的娱乐圈，突然就精彩了，又有了冯氏喜剧昔日的味道。宋丹丹演的经纪人“花姐”，在饭局上为自家演员争番位，对综艺上位的明星既不屑，又想名利双收蹭热度，暗戳戳地讽刺拉踩。

可除了娱乐圈，《北辙南辕》里的大部分细节都存在于北京的平行时空中。刘晓庆演的老太太靠拆迁补偿款能买二环内带花园的独栋别墅，几位三十出头的女主角均为白富美，随手就能凑起几百万，不调查，没资源，开了间高档会所，美其名曰创业。而她们的生活内容除了社交还是社交，在小四合院里，在马术会所里，在高档会所的酒局上……

曾经的冯小刚，被电影学院派鄙夷把电影拍成电视剧，缺乏艺术感，但那时他用三流的技术拍出过一流的作品，《甲方乙方》《大腕》《不见不散》……尽管画面不够唯美，光影色调没有层次，但他的故事里缭绕着寻常百姓家的烟火气。如今的冯小刚，早已纯熟地驾驭镜头，小小网剧随手截屏都有大电影的画面感。可惜，躺平在有钱人圈子多年后，却只能用一流的技术拍出三流的作品了。

文/记者 金力维

编辑/弓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