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日本媒体报道，执政的自民党拟于9月8日发布公告，14日党内票选新党魁，17日召集临时国会确认新首相，接替因病突然辞职的资深党魁和首相安倍晋三，确保日本继续由自民党主导内政外交。两次出任首相且开创战后在任最长纪录的安倍晋三留下丰厚政治遗产，谁将接任以及如何处理这份遗产特别是外交政策，十分引人瞩目。

安倍晋三忽辞相位，在自民党内引发继承危机。由于反对党各派无力挑战自民党的超稳定优势，因此，谁接替安倍晋三党魁席位，也自然出任首相而跻身世界级领导人之列。仅仅一周，自民党群雄逐鹿的格局就已水落石出，首相人选呼之欲出。

《读卖新闻》9月1日报道，由于官房长官菅义伟获得党内各派阀普遍支持，已领跑总裁选举。报道称，自民党内最大派阀细田派确定支持菅义伟；副首相兼财相麻生太郎领导的麻生派不仅明确要求本派议员力挺菅义伟，还说服同派系河野太郎放弃参选。此外，二阶、竹下和石原派系也都宣布推举这位平民政治家接替安倍晋三。

尽管政调会长岸田文雄和石破茂参与角逐帅印，但是，菅义伟胜出的概率明显较大，除获五大派系支持外，他获得国会本党议员支持率也超过70%。根据自民党党章，党魁如中途辞职而事态“特别紧急”，接任者可由党内国会396位两院议员和141都道府县代表直选，无需从全党百万党员中遴选。这种“派系政治”“密室政治”因排斥中青年力量而引发党内外不满，但它已延续多年且有助于自民党各派内部协调利益和资源，反过来能维护该党整体利益。

主力派系看好菅义伟，也表明自民党主流精英希望维持安倍晋三的内政外交，发扬光大其政治遗产，领导日本在世势大变和危机四伏的当下稳当前行。菅义伟虽在党内是“派系光棍”，但是不乏议员特别是众议院群众基础和跨派系粉丝，由于政策水平和博弈手腕较高，也颇得包括安倍晋三在内的党内资深政要欣赏。9月2日，决定竞选的菅义伟已公开誓言“将充分继承安倍总裁倾注全力解决的事情，并竭尽所能向前推进”。

菅义伟是安倍晋三的左膀右臂，在后者第二次出任首相的7年零8个月中，他一直担任内阁官房长官，忠实拥护和执行安倍晋三的所有政策主张，更熟悉安倍的内政外交思想和推进套路。选择菅义伟，某种程度而言，就是确保安倍晋三政策体系的完整性和连续性，包括应对新冠疫情和推动经济复苏，并争取大国地位。

日本是毫无争议的经济与科技大国，也是隐形军事和政治大国，全球舆论关注后安倍时代日本将由谁来掌舵，本质上不止于在意这个全球第三大经济体对世界繁荣的贡献，还在于日本将如何通过本国外交来塑造地区、全球力量格局和地缘关系图景。在全球经济和军事博弈中心所在印太地区，日本这磅砝码何去何从，必然决定大国关系天平倾向何方，而安倍晋三政治遗产中的外交部分，很可能被忠实门徒菅义伟全盘承袭。

首先是大国外交。有人结合安倍晋三的言行，对其大国外交进行了比较形象的总结：不得罪美国，不对抗俄罗斯。其实，这也是其他一些亚太国家处理大国关系的圆熟外交之道，更是安倍外交的成功之处，菅义伟也将小心翼翼平衡与世界大国的微妙关系，谋求日本利益最大化。

其次，安倍晋三两次执政，经历了中国对日本经济总量的全面超越和双边历史问题与领土纠纷摩擦，近年来安倍政府经过调整，明显增加了与中国合作和减少摩擦的温和色彩。他的这个外交思路，应该也是继任者推进外交特别是经济外交的最好选择。

其三是决定全球事务的联合国外交。安倍晋三力推联合国改革，以便日本获得所谓“与经济、军事实力匹配”的世界事务政治决策权。尽管安理会改革十分复杂，日本也不乏强大的竞争者，但是在后安倍时代，在安理会争取否决权，是其继任者必然持续跟进的努力方向。

其四是所谓变身“正常国家”的军事外交。安倍晋三任内推动自卫队由“专守防卫”向攻守兼备的国防军蜕变，强化日本军力走向海外，力倡修改和平宪法，鼓吹“先发制人”战略，旨在将日本擢升为拥有宣战权的“正常国家”。在美国强硬外交推动下，后安倍时代的日本安全政策发生重大改变，应该是可以预见的结果。

安倍晋三执政已经翻篇，日本既定的外交政策和方略将由继任者萧规曹随，延续没有安倍晋三的“安倍执政”。

文/马晓霖（浙江外国语学院教授）

图源/新华社

编辑/王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