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76天,武汉今天终于“解封”!“封城”,这一非常时期的非常之举,对武汉乃至中国遏制新冠疫情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随着疫情肆虐全球,多个遭受重创的国家也相继加入“封国”或“封城”的行列。据世界卫生组织(WHO)发布的数据,截至北京时间4月8日上午10点36分,全球新冠肺炎确诊病例超过142万,死亡人数超过8.2万,全球超过60个国家和地区因疫情进入紧急状态,其中有37个国家采取了不同程度的封闭措施。比如“封”锁等级最高的意大利、哥伦比亚、法国、捷克、英国和阿根廷等国,“封国”“封城”齐上阵,让病毒退无可退;而丹麦、西班牙和洪都拉斯的“封城”措施相对温和,除了城内“非必需”公共场所被关闭,居民出入基本不受限制,西班牙人甚至还能出门遛狗;美国、加拿大和日本的封闭措施最为宽松——加拿大的“限行令”约等于无,美国疫情最严重的纽约到现在只发布了“居家令”,而日本直至今天才刚进入紧急状态。
“封城”和“隔离”一直都是人类社会应对重大传染病的良方。1348年,威尼斯人为了隔绝黑死病的侵袭,将那些疑似感染的人单独放在了一个岛上,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隔离岛”,2007年考古学家在这座岛上发现了1500多具黑死病患者的遗骸。
除了疾病,还有许多城市因为战争、天灾和恐怖袭击而封城,如1941年的列宁格勒、2015年的纽约和2013年的波士顿,不同的是,列宁格勒和纽约是被迫封城,波士顿则是主动封城来搜捕罪犯。
最严封城:意大利违反隔离禁令者将被判处21年监禁
意大利、哥伦比亚、法国、捷克、英国和阿根廷等国的封闭措施在严格程度上名利前茅,既“封国”又“封城”,有的还全国范围内“封城”,居民的出入被严格管控,意大利违反隔离规定的人甚至会被判处21年的监禁!
意大利是全球首个宣布在全国范围内实行封城令的国家,这在意大利历史上绝无仅有,在欧洲乃至世界的防疫史上也极其罕见。根据意大利总理孔特在3月9日宣布的法令,一直到4月12日之前,意大利都全面停止公众聚集性活动,关闭学校、剧院、电影院等“非必需”公共场所。
意大利所有居民出入都需要提供自述说明,并携带相关证件以供警察查验,没有携带自述声明或者相关证件的出行人,将面临232欧的罚款或六个月的监禁;更严重的,已确诊并有明显症状的人,如果没有遵守隔离规定,将被判21年以上的有期徒刑,确诊患者如果故意传播给老人和无免疫力人群并导致他们死亡,会被视作谋杀。
哥伦比亚和法国也相继在3月12日和3月15日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哥伦比亚政府下令从3月17日至5月30日关闭所有海陆空边境,期间不允许任何本国或者外国公民出入境,货运车辆从指定检查点进出,全国取消50人以上的活动,部分“非必需”公共场所关闭。
法国关闭全国所有“非必需”公共场所后,全法人民在疫情期间的出行都要坚持“三个一”原则:一个人,离家一公里,最长一小时。且随着疫情的蔓延,法国一些城市还采取了进一步的措施。法国南部城市尼斯在3月20日宣布实行“宵禁”:晚8点后城内所有的商店和药店结束营业,所有人(除了有特殊许可的政府人员、医务人员等)不得出行。
捷克人的出行要求和法国人的“三个一”原则有异曲同工之妙。捷克人除了工作的原因,也只能自己或者两人一组地离开住所,且所有离开家的人都必须佩戴防护型医用口罩、自制口罩或者用围巾捂住口鼻,否则处以罚款。除此之外,捷克政府还规定每天上午8点到10点之间,大型超市和商店只允许65岁以上老人和50岁以上的残疾人去购物,其他人在此时间段不能前往。
比起欧洲其他国家的迅速反应,英国这次可以说是“输在了起跑线上”。在3月24日之前,英国首相鲍里斯只是宣布暂停国内超过500人的大型活动,学校停止授课,70岁以上的老人严格在家自我隔离4个月,养老院关闭探访,但其他民众的出行仍然不受影响。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英国的感染人数每天都稳步上升,最终鲍里斯不得不在3月24日宣布一系列更严格的禁令来限制民众的出行。根据禁令,英国关闭了全国所有“非必需”公共场所,禁止两人以上的集会,所有人除了非必要的活动外,不允许出门,但可以每天出门锻炼一次,在锻炼过程中会有警察监督,确保出行人没有和其他人违规接触。
阿根廷的防疫措施来得稍微晚一些,但并不影响它的严格程度。阿根廷自3月27日零时起,关闭所有海陆空边境,除本国公民外,禁止所有外国人入境,连长期居住在海外的阿根廷籍公民都不能进入阿根廷。
封而不闭:西班牙人可上街遛狗,日本才刚刚进入紧急状态
丹麦、洪都拉斯和西班牙的封闭措施稍微宽松——丹麦人和洪都拉斯人都可以自由出行,西班人甚至可以上街遛狗。
丹麦是继意大利之后第二个因疫情封锁的国家,丹麦首相梅特·弗雷德里克森在3月12日宣布丹麦全国中小学和大学关闭两周,取消所有室内人数超过100人的活动,政府非关键部门的工作人员都被遣散回家,同时首相呼吁私营企业在家办公,减少外出。
随后,西班牙也在3月14日宣布进入为期15天的封城状态:全国部分学校关闭,“非必需”公共场所停止运营。除购买食品、就医和工作等活动外,人们必须待在家中,有一点特别的是:可以外出遛狗。
洪都拉斯在3月17日宣布“封国”,全国进入紧急状态。紧接着,政府又宣布洪都拉斯人从3月30日起至4月12日,只能在周一、周三、周五的上午9点到下午3点按规定凭身份证、护照或居留证件尾号外出购买食物和药品、加油以及办理有关手续等;周二、周四以及周末将禁止车辆和人员外出(除重型卡车、农业食品运输车、媒体用车以及持有效通行证件的人员等),警察和军队将进行24小时巡逻。
美国、加拿大和日本对疫情则好像“尚在反应中”——加拿大的“限行令”约等于无,美国大都市纽约只发布了一个“居家令”,而日本甚至才刚进入紧急状态!
美国从3月13日起就限制了除英国外的所有欧洲居民入境美国,为期30天。在13日当天,美国进入全国紧急状态,政府还调动了500亿紧急资金储备用于抗击疫情。3月16日,旧金山宣布封城,这是美国第一个宣布封锁全城的城市,但旧金山市长伦敦·布里德只是呼吁市民除了必要的活动尽量不要出门,对擅自出行的人有惩罚措施,但并不很重。
直到3月22日,美国疫情的风暴中心纽约才开始封城——事实上,纽约发布的“居家令”并不具备强制性,纽约政府和旧金山政府一样,只是呼吁民众减少不必要的出门次数,但纽约人即使出门了也不会遭到什么惩罚,戴不戴口罩也完全由出行者自己来决定。
美国的邻居加拿大在3月16日宣布封锁边境,禁止任何非加拿大公民和非永久居民入境,只有外交官、机组人员、加拿大人及永久居民的直系亲属,以及美国公民才能进入加拿大。关闭边境后,加拿大人口第一大省——安大略省在3月17日宣布进入为期14天的紧急状态,禁止所有50人以上的聚集,餐馆只允许提供外卖,超市严格限流,各大药房进门前必须消毒,全省所有“非必需”公共场所停止运营。3月30日,安大略省省政府宣布,该省的紧急状态将再延长两周时间。
但加拿大的封锁状态并不彻底,直到3月28日,加拿大政府才发布“限行令”,且这条法令仅限于有新冠肺炎相关或疑似症状的人,这些人不能乘坐飞机和火车,而其他人只是被建议待在家中,减少出行。
比起美国和加拿大,日本的封闭措施在一开始就遭遇了滑铁卢——“钻石公主”号邮轮因为简陋的封闭措施感染了近20%的人,之后首相安倍晋三的停课要求又被多个市和县否定,全国包括京都市在内的9个地区都宣布拒绝停课……
事实证明,对病毒轻视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日本自4月开始,确诊病例激增,仅4月4日一天,日本就增加了308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这是单日新增病例连续超过300人的第二天。面对3438例累计确诊病例,日本终于“急了”。据日本放送协会(NHK)报道,日本政府根据《新型流感等对策特别措施法》,针对首都圈等地区发布了紧急事态宣言,紧急状态自4月8日起生效,5月6日结束。不过,日本的紧急状态并不等同于封城,“外出自肃”也没有强制性,只是尽可能在维持经济、社会活动的前提下防止疫情扩大,因为在日本的法律制度下,不存在像欧美那样强制封锁城市的制度。
溯源: “隔离”和“封城”始于欧洲黑死病瘟疫
1348年,黑死病跟着一艘货船来到了英格兰的南安普敦港,并迅速地在整个英格兰蔓延开来。这种可怕的疾病让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三世陷入了恐慌,因为病毒不仅夺去了他的女儿琼的生命,还让整个国度的人口减少了近三分之一。
黑死病走到哪个村庄,哪里就挂起黑色的旗帜,以此来警示路过的人远离此地——这是当时最简单的一种封锁方法,但作用不大,黑死病仍然会带走村庄内至少三分之一或者二分之一的人口。
为了控制疫情,爱德华三世及时制止了在伦敦塔和居民区不远处挖尸体填埋坑的行动,并下令将填埋坑迁到更远的地方。1349年,爱德华三世写信给伦敦市长,命令他保持伦敦街道的干净。在信中,爱德华三世写道:“腐臭的污物沿着街道四处蔓延,流入泰晤士河的心脏地区,这座城市的空气充满着巨大的危机,尤其是在传染病大流行的背景下。”恶劣的卫生环境为病毒的滋生和蔓延创造了条件。
其实在英格兰沦陷之前,黑死病已经席卷了塞浦路斯、西西里和意大利各邦。这其中,意大利采取了比英格兰更进一步的措施:1347年,意大利的港口开始拒绝一些船只入境,因为他们害怕船只会携带这种致命的疾病。1348年3月,保护措施再次加强,威尼斯成为第一个对所有入境船只关闭港口的城市。
那些被他们怀疑带有病毒的人会被带到船上隔离30天,后来隔离时间又增加到了40天,这就是“隔离”一词的由来,因为船只在隔离期间不能靠岸,必须在威尼斯泻湖中间等待,40天后船上的人们才被允许上岸。
威尼斯人的尸体填埋坑离居民区非常远,这是一个事后证明很正确的决定。在后来的黑死病大暴发期,威尼斯人甚至在泻湖中一座名为Lazzaretto Vecchio的小岛上设置了专门的隔离点,这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隔离岛”。2007年,考古学家在这座岛上发现了1500多具尸骸,他们都是黑死病的遇难者。
但遗憾的是,威尼斯人的隔离措施实在是来得太晚了,最终黑死病带走了威尼斯10万人的生命,这对于当时的威尼斯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在接下来的几百年,黑死病一直困扰着整个欧洲大陆。1665年,黑死病再一次攻陷了伦敦,超过8万人死于疾病,相当于当时城市人口的五分之一。
英国作家丹尼尔•笛福的《瘟疫年纪事》,重现了1665年伦敦瘟疫中的世间万相
《鲁宾逊漂流记》的作者丹尼尔·笛福幼时曾被困在疫情下的伦敦,后来他创作了《瘟疫年纪事》,这本在1722年出版的历史小说,从历史文献、统计数据中获取相关事实并在此基础上展开虚构想象,重现了1665年伦敦瘟疫中的世间万相,一度被视为真实回忆录,历史学家和流行病学家称赞它是“大瘟疫”期间伦敦生活的准确报道。
在书中,丹尼尔提到了伦敦管理者在瘟疫期间曾采用的针对疫情防控的法案,该法案名为《有关瘟疫感染者的慈善救护和安排整顿条例》,于1603年颁布并于1665年7月实行。
根据法案,伦敦政府封闭疫情严重区域的房屋,对有感染者的房屋实施严格警戒,将这些房屋封死,门上涂红色十字架,每天在固定时间从窗口为患者送食物和水。然后,政府再向各区指派检察员、看守人、外科医生和看护员等专职人员,负责排查疫情、监控患者、上交疫情报告以及处理尸体等工作。政府还禁止城中居民无故集会,并对街上的闲散人员进行了驱散,间接性地封锁了整座城市。
当伦敦还在半封锁半管制之中时,英伦半岛南北接壤处的一个名为亚姆村的小村落实行了全面封锁——村中的威廉牧师率领全村的人自愿留下,不允许村中的人出去,以此来阻止黑死病向北蔓延,最后他们成功了,但300人的小村庄最后只有33个人幸存。
战争、天灾和恐怖袭击也会带来封城
封城不仅仅只是为了对付疾病的蔓延,有时候战争、天灾和恐怖袭击也是城市封锁的主要原因。
1941年,纳粹德国发动“巴巴罗萨计划”进攻前苏联,为了取得波罗的海的控制权,希特勒下令攻占列宁格勒,原计划在攻陷列宁格勒后,德军向顿尼茨克平原前进,进而占领莫斯科,但没想到“巴巴罗萨计划”在第一步就失败了。
1941年9月8日,德军开始大规模封锁列宁格勒,切断了城市的对外补给线,并用重炮和飞机不断轰炸城市,列宁格勒被迫开始了“封城”作战。
被围攻的第一个冬天,有大批的居民因寒冷和饥饿倒下了,但列宁格勒的人民并没有因此失去希望。相反,从次年春天开始,市政府和党、工厂组织就发起了公众活动,号召有劳动能力的人加入到重建城市的行列中来——列宁格勒的市政设施逐渐恢复,剧院和图书馆开门营业,学校也开始重新授课,剧院甚至在8月举办了一场音乐会,演奏了德米特里·肖斯塔科维奇的《列宁格勒英雄交响曲》,以此来赞美保卫家国的英雄们。
列宁格勒被迫封城了872天,最终不屈不挠、不畏强权的列宁格勒人民赶走了入侵家园的敌人,挫败了德军占领列宁格勒的战略目标,有力地支援了反法西斯盟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其他战场的胜利。
恶劣的天气也可以让多座城市在一段时间内进入封闭状态。2015年1月26日,美国气象局预报美国多地将会迎来一场“历史性暴风雪”,暴风雪首先登陆的东北部各州的官员都为此提前做好了准备。
康涅狄格州州长丹尼尔·马洛伊在1月27日晚发布了全州旅行禁令,并呼吁市民在暴风雪期间减少出行。纽约州州长安德鲁·库莫发布了包括纽约和长岛在内的13个城市的旅游禁令,禁令从27日晚11点开始执行,违反禁令的人会面临300美元的罚款。
纽约州库莫州长和新泽西州州长克里斯•克里斯蒂分别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纽约地铁、长岛铁路局、北线地铁和新泽西捷运公司都将大幅削减服务,纽约地铁和北线地铁都会在晚11点关闭,这是整个地铁交通系统第一次因为暴风雪而关闭。
包括马塞诸塞州、宾夕法尼亚州、罗德岛州和新泽西州在内的7个州都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全美有超过7000次航班被迫取消或延误,东北部地区的中小学、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等高校宣布停课,全美超过6000万人受到影响。
战争和天灾会让城市被迫封闭,但有时候政府也会主动封锁城市——在抓捕罪犯时,封城可以发挥极大的作用。
2013年4月15日,美国波士顿马拉松赛事现场发生爆炸,恐怖分子将炸弹之一放在了离终点不远的地方,两枚炸弹引爆后,造成了现场3人死亡、超过260人受伤。这是继“9·11”事件之后,美国本土遭受的伤亡最重、性质最恶劣的恐怖事件。
美国联邦调查局和波士顿警方立即对此展开行动,在经过90个小时的调查后,他们将犯罪嫌疑人锁定为察尔纳耶夫兄弟。之后,警方对全城进行了12个小时的封锁,所有人都被电话通知不要出门,当地公共交通系统全部关闭,警方在城内展开地毯式搜索。
经过大面积排查后,警方确定了两名犯罪嫌疑人的位置,并马上出动实行抓捕,哥哥塔梅尔兰·察尔纳耶夫在搏斗中死亡,弟弟焦哈尔·察尔纳耶夫被活捉,于2015年6月24日被正式宣判死刑。
“波士顿爆炸案”之后还被导演彼得·博格制作成了电影《恐袭波士顿》,讲述警方如何在102个小时内通过排查和封城来找到罪犯并成功抓捕。影片于2017年在美国上映,获得了美国国家评论协会奖的提名。
文/田梦媛(配图均来自网络,侵权联删)
约稿编辑/肖榕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