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搬了一次家。严格说,其实是因为住房装修,人与物临时挪动,日后还要再挪回来。
挪动的距离也非常近,不过从同一单元的5楼挪到9楼而已。决定装修时,恰在小区的微信群里看到9楼的邻居发了租房信息,于是达成为期半年的短租协议。
等待打包箱到货的空当儿,先进行了家电处理。打个电话给小区对面那个经营了多年的家电回收店,几分钟后便有两个年轻店员上门了。回收站老板看过拉去的家电物品,很快转了几百块钱过来。
网购的纸箱和胶带到了,店家还贴心地送了剪刀和碳素笔。刚好赶上小长假,当晚我便和从学校回家休假的闺女小旎着手收拾,给物品打包装箱。
算起来,我们快有20年没搬过家了。
书籍好装,从书架移至纸箱内便可。不急不缓地,两个小时便完成了。
第二天整理衣物时,两人却都不时发现了些小意外,扒拉出许多不知何时购买的衬衫、T恤、内衣和成打的袜子,标签都未曾拆去。并且不止衣物——陆续打开的储物柜中,包包、饰物、摆件以及闺女不同年龄段喜欢的卡通玩具和手绘图画……满满当当。
年头最久的,是一个会下雪的音乐盒,应该是小旎三四岁时得到的礼物,好多年过去了她竟没舍得丢弃,和后来收集的所有“无用的宝贝”一起收进自己的抽屉。
一一清点那些物品,依旧有些不舍得扔,于是仔细包好装入打包箱。
清洗干净的八九成新的衣物等,我们分门别类装袋捐掉。没有使用价值的物品,则丢进垃圾箱。
心里蓦地空了一些,知道一同丢弃的,还有那些渐渐模糊的旧时光。
最后是家具的处理。多年前的板材家具很是沉重,我托同事帮忙找到回收二手家具的徐师傅。
徐师傅看着身体倒是健壮,但满头花白的头发和面容间那些深刻的皱纹,还是出卖了他的年纪。果然,询问后得知,他已62岁。
我知道那些家具的沉重,有些不忍,问道:“您怎么不找个帮手?东西都挺沉的。”
他笑着答:“习惯了,干得动。”说完便拿出工具开始拆衣柜,之后利落地将那些厚重的板子一块块搬到电梯旁。我开了一瓶水给他,让他休息一会儿。他拒绝了,说中午还约了一个活儿,时间有点赶。
“您这个年纪,干活可要悠着点。”我脱口劝道。他依然笑笑,说,“小儿子还没成家,等给他买了房子,我就不干了。”
本想再说些什么,但到底我还是没说出口。在他艰辛的人生面前,我所有的劝慰和怜惜显得毫无分量。
假期的最后一日,将租房打扫干净、物品收拾整齐后,我和小旎已筋疲力尽,双双瘫倒在床上,似乎说话的力气都丧失了。好半天,小旎才说,以后少买点东西吧,也不要囤积,咱也学习断舍离,否则搬家太麻烦了。
我想了想,笑起来。这个道理懂得容易,应诺也不难,但大抵是做不到的。那一刻,我想起了购买那些物品时的欢喜,想起每每打开柜子、拉开抽屉,看着家中物品充足时的踏实。这些年里,我努力工作,力所能及地赚钱,不就是为了丰盈的物质所带来的安全感吗?这些小日子里的柴米油盐,都是缺不得的人间烟火气啊。
还有那些所谓的无用之物,绿植、摆件、装饰品,以及多多益善的书籍,不恰恰都是我们给自己心灵的一点点宠爱吗?
于是我转头问小旎:“滑板和吉他,音乐和电影,是生活必需之物、必需之事吗?”
她想了想,也笑起来,确定地回答:“是。”
所以呢,该做的事,该购的物,以后仍会如常。而我们能做到的,应该是物尽其用,减少浪费。
至于搬家的意义,也不是为了感悟和自省,只是为了生活得更好吧。
原标题:《搬家记》
作者:清欢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