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脱口秀舞台有多神奇?有些人平日里有本职工作,下班之后顺便去说一段脱口秀。
“有人问我‘上海第一家汉堡店在哪儿’,我怎么知道?我只能报警,问我的同事,因为有困难找警察嘛。”在《脱口秀大会》第四季,身穿制服的年轻交警黄俊亮相,“揭秘”外滩执勤日常。
癌症生物学家李治中,在脱口秀舞台上感慨:“你别说,长期坚持科普真的有用,通过我这么长期不懈的努力,我们家的家族群再也看不到长辈发伪科学了,因为我已经被踢出去了。”
广汽员工赵晓卉工作之余表演脱口秀已有三年。她用“遗憾”的口吻说:“我每天就吐槽我的领导,但没有一个领导觉得我在说他。”
生活中看似严肃、枯燥的打卡上班,被这一群脱口秀爱好者变成了新鲜好笑的段子。 本可以靠讲脱口秀大火,他们偏偏更喜欢上班。
李诞说,每一个人都可以做至少5分钟的脱口秀演员。“你一生中至少有5分钟是好玩的吧?你有5分钟好玩的故事可讲吗?”
2021年,下班了,去说一段脱口秀吧!用5分钟告诉所有人,你的职业多有趣。
给寻常生活“撕开一道口子”
我们为什么喜欢听一个上班族“跨界”表演脱口秀?能在一个舞台上,同时窥视到寻常生活的A面和B面,听到一段犀利又幽默的剖析,这种体验充满诱惑。
95后脱口秀观众江小离认为,有本职工作的人去说脱口秀,就像给大家习以为常的日子“撕开一道口子”,借助幽默和“冒犯”的艺术形式窥见一些鲜活的东西。
江小离对自称“车间一枝花”的脱口秀表演者赵晓卉印象深刻,尤其感兴趣的是,赵晓卉在“淘汰感言”中调侃领导,调侃继续按部就班上班的自己,“讲述工作的段子往往更具有魅力,会让观众更有代入感”。
赵晓卉大学读的是吉林大学工业工程系,2019年她最早出现在《脱口秀大会》舞台上时,穿一身连体工装裤,给自己打的标签是“焊装车间女工”。
“这个工作唯一的好处,就是和我爸变得特别有共同语言。”赵晓卉调侃,在车间上班的自己,与在工地上班的爸爸,简直相处如兄弟,一瓶酒一盘花生米能聊一宿。“我感觉我就是我爸上辈子的工友”。
刚登台尝试讲脱口秀时,对于自己家庭与工作中的笑料,赵晓卉信手拈来。“在我妈眼里,再火的男明星只要没有编制,就配不上我这种车间一枝花。”“领导不要再让我去粉丝群卖车了!”
第三年在脱口秀舞台亮相,赵晓卉又带来了不一样的幽默段子。现在被调入公司市场部的她,教观众“学会三个词就能当甲方”:“啧啧啧,Emmmmm,嘶。就是这仨词,学会你就可以当甲方。这三个词可以让你什么都不懂,就否定乙方的全部!”
赵晓卉说,讲脱口秀是一个“门槛低、上限高”的事情。“肯定不能光讲自己的趣事,要有观察和思考,那才是你的东西,否则感觉只是复述一件趣事”。
一段脱口秀带你“窥探”职业真相
李治中在网上更为大家所知的身份,是“癌症科普作家菠萝”。他本科毕业于清华大学,获得美国杜克大学癌症生物学博士学位,如今担任北京大学药学院客座教授、深圳市拾玉儿童公益基金会秘书长。从2013年至今,李治中撰写了上千篇关于癌症的科普文章。
当李治中登上脱口秀舞台后,观众惊讶于“癌症生物学教授口才居然这么好”。
“我没有想到今天是我最近做过最疯狂的一件事情!这么晚了,我作为一个癌症生物学家还在陪大家熬夜——极大概率被淘汰,但是显著增加患癌风险。”这一段引起全场爆笑,然而李治中告诉记者,这个段子是他即兴发挥的,当时台下随口一句吐槽,结果成了台上一个“高光”的梗。
一段轻松诙谐的脱口秀,或许能为大众打开一扇了解“严肃”职业、陌生领域的窗户。
“你们看到我真的不用这么紧张,今天我不是来‘抓人’的,大家可以放心。”听到台下的欢呼声,交警小哥黄俊眯眼一笑,幽默发问:“大家身份证都带了吗?”
黄俊生于1989年,是一名来自上海市公安局黄浦分局交警支队的民警。8年来,他一直在上海外滩站岗、执勤。
2020年11月,黄俊第一次站上“开放麦”的舞台,用脱口秀形式讲出民警日常的有趣经历,台下观众席里恰巧坐着李诞。
表演结束后,李诞找到黄俊。“他说:‘你说得真挺不错的,再多准备点段子,今年来参加我们的《脱口秀大会》。’几个月前我正式收到了邀请,就像在做梦一样”。
刚被分配到外滩执勤时,黄俊形容自己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小白”,被各种问题搞得“心态崩了”,于是决定利用下班时间走访外滩建筑群,背诵建筑的地理位置、人文历史。
在脱口秀舞台上,黄俊把这段真实经历说成了段子。
曾有一个小学生问他:“我们老师说,在洋务运动时期,李鸿章在外滩创办了轮船招商局,你知道轮船招商局是哪一栋楼吗?”“我想:‘你问我就问我,干吗还要考我?’我只好拦下一辆出租车问:‘师傅,你知不知道这个轮船招商局是哪一栋楼?’师傅没有反应过来:‘我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我真没有喝酒!’”
待到半年后成了外滩“活地图”,黄俊自信满满:“我就等着别人来问我!”“有游客问我厕所在哪里?我说:噢,你往前走,左拐,再右转,那里是李鸿章创办的轮船招商局,里面有厕所。”
下班了,去说一段脱口秀吧!
本职工作与表演脱口秀“双线并行”,赵晓卉觉得这种状态很理想,现在还是没考虑做全职脱口秀演员。“我不自律,我就需要这种朝九晚五的工作,有人督促我工作。”“有本职工作的前提下,表演脱口秀的压力会稍微小一点,自在一点。”
赵晓卉有一个目标是开个人专场脱口秀,“我讲脱口秀大约50-60分钟,规模大小都无所谓,100个人、1000个人都可以。”
赵晓卉笑言:“我之前幻想过去鸟巢讲脱口秀给五月天的演唱会开场。”
讲完一段引发全场爆笑的脱口秀后,黄俊迅速赶回外滩执勤。夜幕降临,在车水马龙、流光溢彩的外滩街头,许多游客、市民会见到这位交警忙碌的身影,没人想到,他刚刚上台说了一段很好玩的脱口秀。
“脱口秀的本质是交流,交流的目的是分享。这次我上台说脱口秀,想让大家了解到,我们交警不是一直那么严肃,交警也有非常可爱、搞笑的另一面,看到交警不用那么害怕。”
平时,黄俊会去医院、企业等单位作交通宣传,他的表达总是极受欢迎。“往往课上到后面,大家就不是听我说了,而是抢着提问了,他们都很感兴趣”——这成了另一种“普法脱口秀”。
平日里做儿童癌症科普工作时,李治中除了写文章,也会出镜录制一些科普短视频。他最近在思考,能否和专业人士合作,搞一些类似“科学脱口秀”的形式,用轻松、生动的风格,来做短小精悍的科普内容,也许更易于被大众接受。
李治中还和黄俊讨论过,未来他们有空时,也许能结伴去线下讲讲好玩的“跨界脱口秀”,展现“硬核工种”背后的故事,作知识科普,潜移默化影响到一些人。
文/沈杰群
编辑/倪家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