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我所思兮在雁门:明年此时,雁门关见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4-07-11 16:00

越野和路跑真的体验太不一样了,一路场景太多,留下的关于那时那刻的记忆太多——离6月30日完赛的雁门关超级越野赛过去已一周多时间,但我的思绪仍会在某个瞬间被拉回赛道——或是穿过那矗立了千年的城楼时迎面而过的那阵风,或是脚下多少戍边将士曾踏过的石板,或是那段奇险的草甸陡坡,昭君曾路过的山脊……东汉张衡“我所思兮在雁门,欲往从之雪雰雰”、《天龙八部》中有关乔峰和阿朱“塞上牛羊空许约”的回目词,以及我一路的所见所遇所感,历历在目,荡气回肠。

雁门关,我来了

毫不夸张地说,雁门关是从我认字始就熟悉和热爱的关隘和古战场。

东汉张衡的“我所思兮在雁门,欲往从之雪雰雰”,是我在习字启蒙阶段,就心有戚戚焉的诗句。“却秦守代著威名,大厦全凭一木撑”的战国名将李牧是我的第一位偶像。之后,蒙恬、李广、卫青、霍去病,抱着琵琶去匈奴和亲的王昭君,满门忠烈的杨家将和杨门女将,以及后来金庸《天龙八部》中“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乔峰,和他与阿朱约定塞外牧马放羊的故事,无一不荡气回肠。也正是如此,当我跟随首都媒体跑团来到代县参加雁门关首届超级越野赛时,满腹心思,千年关隘雁门关如今怎样?在全国各地都旋风般上场各种赛事的当下,首届超级雁门关越野赛会是怎样?雁门关千年的铁血和柔情能不能在这场赛事中引人共鸣?

6月30日早上7点,当我们来到起点,雄浑的战鼓响起的刹那,所有人的情绪瞬间被带入到千年前的沙场,铁骑嘶鸣,刀光剑影。我跟随小伙伴一脚踏入金戈铁马的古战场,目之所及,是风中猎猎作响的战旗,是兴奋而沉稳的参赛选手,是沿途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和马拉松赛事一样,一看这些阵仗,就能基本判断,这个赛事组办方是周全、认真、慎重的,该有的保障和细节都会很好。

雁门关,我来了。

跨越千年,只为走你走过的路

“雁门关无疑是一个价值连城的大IP。围绕雁门关太适合办一场越野赛事了,有雄奇的自然景观,有丰富的历史遗存,有诱人的美食、淳朴的民风,这些结合起来就构成一个越野赛所需的全部。”我团跑完雁门关超级越野赛50公里组别的越野大神大圣如是说。

在他看来,“从起点一路跑上雁门关,从历史深处吹来的风,带着远古的硝烟和武侠传奇中的悲欢离合,让历史和现实在此完美融合。整体赛道难度适中,技术路段不多,可跑性较强,特别适合新手和进阶选手参加。”但在我这个首次跑越野的小白看来,32公里的赛道,从关内到塞外,穿行在山间和旷野,我的体会与其说这是一场技术层面的越野赛,更是一场独特的心灵穿越之行——你会在长城的门洞,一望无际的山脊、草甸,溪水潺潺流动的山谷,乱石密布的河床,在某个刹那间,在旷野的风中,与前世的自己,与某张熟悉的脸重逢,在时间的河流里彼此打个照面,这种穿透力和震撼力,让人热泪盈眶。

是的,我跨越千年而来,只为再次追寻你的脚步。我听到了铁骑穿过天险门的轰鸣,我看到了刀光剑影,我的脚步与你踏过的脚印重合,我见到你双眸粲粲如星,我知塞外牛羊空许约的痛,我见到你含泪笑着告别故国把自己站直的坚定和决然……我无法道出这种沉默在内心的完整和丰盛,我知道,这世间,诸事不增不减,千年前我们相逢,千年后我们还会在这里重逢。

任何一件事的发生,都有它自带的深意——因缘际会,无论是你还是我,能因这场赛事来到雁门关的,必注定是来赴千年前许下的夙愿和约定。我们要做的是唯有跟随约定出发,踏上赛道去跑,从雁门关、长城、古战场、塞外穿过,脚踏大地,旷野穿行,那即刻的碰触,便是意义所在。而这,也必是雁门关这座古老的关隘赋予每一个穿过它的选手独特的深意。从这个角度看,特别期待雁门关越野赛组办方能将这个赛事做成系列赛事,让更多的人能参与这种沉淀千年历史文化的文体旅赛事,涤荡心灵,寻找来处——是的,知来处,明去处,你会因此成为一个更有力量的人。

必须提一件事,善和正向的场域,总是能生发更多的正向互动,并因此产生更舒展、更圆融的场。在16到17公里,翻过一座山后,是一段特别陡峭而又很滑的草甸。光站在上面往下看,我这个越野新手就有点犯怵。跟随着前面的人下了几步后,我学着坐下来,靠手抓两边的草一点点儿地滑下去。突然身边伸过来一根越野手杖,后面有声音响起:“你没带手杖么?以后越野一定记得带手杖,这根你先拿着用,用它支撑一下,别滑倒。”因为坡太陡,我无法转身去看她是谁,长什么样,我默默地在心里谢了,也没客气,遵循安全第一原则,接过了手杖努力稳妥往下。这般自然而然地叮嘱和相助,她必是前辈子有缘的人,这辈子在这个坡上重逢。跨越千年,善意和照拂始终没有离去。

越野和跑步不同,需要专门训练

这几天,好几个知道我去跑了雁门关超级越野赛的小伙伴不约而同地问:马拉松跑得好了越野自然就行?原来马拉松的终点真的是越野?!对此,我想说,马拉松赛事和越野赛真的是两码事,有相同之处,又有截然不同之处。相同之处是都需要训练,要持敬畏心并循序渐进。不同之处是,越野赛除了体能,它更需要训练越野技巧,还有一颗始终把安全、不出意外放在第一位的心,以及非“组织到位、保障到位的赛事”不参与这个第一原则。

越野是有技巧的,比如上坡、下坡的技巧,比如乱石路、下台阶的技巧。不管是什么组别的越野赛,都必须经过专门的训练,有备而去。在参加雁门关超级越野赛之前,我在专属教练的带领下,跑了两次北京著名的越野线路“三峰”。教练以身示范如何上坡和下坡。比如上坡爬升,目前越野界有三种门派:背手派、扶膝派、掐腰派。我的教练身为百公里越野大神,是背手派。“三峰”练习爬升的时候,他双手背在身后,在前面闲庭信步,我在后面什么派都没顾上,只能用自创的“手脚并用”艰难跟随。在雁门关赛事爬升途中,我惊讶地发现,扶膝派和掐腰派多于背手派。我才知道,原来背手派更需强大的实力,这个发现让我骄傲的同时也一下更加信心十足。又比如下坡的时候,要全脚掌着地,身体稍微往后,有刹车制动的感觉。比如乱石路,你必须眼看两步,且不能踩在滑动的石头上,这样你才能在落脚的时候知道下一步落在哪里,人总是稳的。技巧很多,不一一列举。

必须强调,越野赛所有的技术和速度,都必须建立在安全的基础上——就是你不能出意外,不能摔倒,这是最基本原则。说到安全,必须强调一点,除了一路要用到的越野路段技术,其实心态的稳定和沉着是最重要的。而这点,往往你的教练(或一起训练的小伙伴)的榜样作用会非常大。感谢我的教练,他在“三峰”训练中,一直镇定,不疾不徐,能收能放不冒进也不拖拉,是带领者该有的模样,所以在雁门关的比赛,虽然我是自己一个人跑,虽然是第一次跑越野,但我记住了榜样的样子,照他说的、他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去做,一路很稳。

此外,越野赛和马拉松不同,尤其考验组办方的保障,包括补给。此次雁门关越野赛这点做得非常到位。赛道上布标清楚合理,全程没有跑错路的担忧。在山上交通不便的地方,安排了蓝天救援和消防战士,整体安全保障特别让人放心。补充体力的补给尤其充分,每一位选手都被当作出征的将士对待,组办方倾尽了当地最好的美食,包括很多选手都没想到的熬鱼、浆水面等等都在补给点管够。高温下,据说是越野大神们最爱的西瓜,所有补给站都无限量提供。

最后,借《天龙八部》中另几句回目词总结一下我对雁门关超级越野赛的感受:向来痴,从此醉。雁门关越野赛,就这样植入心中。毫无疑问,雁门关这场一路可倾英雄泪的赛事,和荡气回肠的雁门关匹配,也将成为雁门关所在的代县和雁门关本身的新起点。今年年底,代县高铁将开通,来代县将更方便。那时,旧盟依旧在,塞上牛羊可许约:我们说好,明年这个时候,我们一起来,见昔时因,会今日意——如果我们的约定真诚,它必会实践。明年此时,雁门关见。

文并供图/美好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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