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年前,他们赢了“村BA”
广州日报 2023-08-16 10:35

日前,全国和美乡村篮球(村)BA广东省预选赛在东莞落下帷幕。不出所料,实力强劲的东莞大朗队以全胜业绩获得第一名,并将于近期出征华南片区赛,争夺十月份全国总决赛入场券。这是时隔40年,东莞代表队再一次出征国家级农民篮球赛。由此,不由让人想起四十年前那场载入史册的“村BA”——首届“丰收杯”全国农民篮球赛。一群东莞年轻农民被临时组织征召,一路过关斩将、峰回路转,最终夺得全国总冠军。他们不但收获了人生的高光时刻,有人更因此迎来命运的转折点。近日,记者采访到当年“丰收杯”赛事的部分亲历者。那场令人热血沸腾的往事,比赛前后的点点滴滴,他们依旧记忆犹新。从他们身上,足以窥见常平乃至东莞的篮球细胞是如此的活跃。

泥地训练 临时组队却全省夺冠

“谈起篮球我就手痒,现在打一场怎么样?”下午三点,窗外烈日炎炎,在东莞市常平镇体育中心休息室内,卢国良、游耀波、何毓敏几位精神十足的老战友再次相逢。他们正是40年前一举夺得“丰收杯”冠军荣誉的主力队员。

40年前,刚走出中学校门的卢国良等人只要有时间,就会一起切磋篮球技艺。“1983年,我们是惠阳地区体育学校常平分校的业余篮球队员,上面通知要参加国家级的农民篮球比赛,我们都很激动。”对于“丰收杯”的由来,卢国良等人侃侃而谈。

1984年9月首次全国农民篮球赛参赛条件有两个,一是队员必须由农民组成,二是队伍所在的乡镇经济较发达,由全国每个地级市组织一支球队参加预选赛。常平镇体育部门留存的资料显示,当时东莞县多个乡镇(区)的篮球队参加选拔赛,最终常平代表队获胜,并随后在惠阳地区再获冠军。当时,队员们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们一路高歌猛进最后拿下全国总冠军。成为惠阳地区冠军后,广东省体委及各级领导非常重视,请来当时著名的篮球队教练袁金煖指导。“集中训练时非常严格,常平镇老书记袁李松亲自过问队员训练和生活,并帮助队员解决工作生活上的很多问题。当时经济虽有所发展,但篮球场地都是泥地,我们只能在晴天训练。”卢国良说。

在次年举行的“丰收杯”全国农民篮球比赛广东赛区选拔赛中,游耀波、何毓敏、卢国良等人所在的惠阳地区代表队以全胜战绩淘汰26支球队,在省内夺冠,获得广东省代表资格征战国内预选赛,引起轰动。

全国决赛也有树上的“挂票”

小组赛上,广东队以8胜1负的成绩,与国内6支球队一同闯进了决赛。尽管是决赛,但当时的比赛环境还十分简陋。“不只湖北孝感,赛事一路走来,比赛场地与如今相比都可谓是天壤之别。”队员们回忆,当时决赛场地是露天的且属于开放式管理。运动员和观众头顶烈日,一直欢呼呐喊。“现场座位根本不够用,年轻人爬上树观看比赛的比比皆是。”卢国良说。

后来经过一番苦战,他们最终拿下冠军荣誉。当时正值当年国庆节,队员们胜利归来。“几辆扎着大红花的卡车早就停在火车站前,各级领导等候在此,学生们高呼口号,簇拥我们上了解放牌大卡车,一路奔向常平中学的庆祝现场。”队员们至今清楚记得当时的高光时刻。解放牌大卡车载着他们慢悠悠地穿过最热闹的中心区,接受沿街人们的欢呼,一路上还有舞狮队助兴。这场面,远远超过当地任何节假日的典礼和庆祝。敞篷卡车到达常平中学时,现场早已是人山人海。这是队员们长那么大都没见过的盛大场面,而他们正是这场庆典的主角。

鲜花和掌声之下,奖杯、奖状以及各级政府发放、港商们赞助的奖金一一到手。“省、地区、县里、区里都有发奖金。”几份加起来足足有800多元,而当时,大家的月收入总共不到20元,这是一笔大钱。“当时对我们来说,这笔钱够派上大用场了。”

人生从此与众不同

4年后,游耀波等人再一次披挂上阵,参与了1988年的第二届“丰收杯”全国农民篮球比赛,这一次,他们与冠军失之交臂,获得了亚军。

三人还谈到了当年国内的文化差异。“我们后来也受邀请去各地打比赛,心情开始放松了不少。有一次在河北,比赛间歇跑去当地舞厅跳舞,别人都在跳交谊舞,我们穿着牛仔裤跳迪斯科,被舞厅的人当做混混给赶了出来。”何毓敏笑着回忆道。他说从这个小插曲可以看出,当时广东确实得风气之先。全国性的农民运动会,加强了大家之间的交流,为各地文化事业的发展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因为篮球获得成绩,队员们纷纷在自己的人生旅途中扬帆起航,部分人的人生因为这场比赛发生质变。队长邓思强是参加两届“丰收杯”篮球队员,打完球赛不久,他就被调到了市里的劳动局,后来还当了科长和镇劳动分局局长。对于他来说,篮球是其毕生爱好。游耀波则去到了东莞市商务局,并被逐渐提拔为部门以及镇街负责人。三人中,卢国良来自渔民世家,是改革开放后最早一批承包渔船致富的,也是村里最早的万元户。参加“丰收杯”并走红之后,卢国良也一度被招进镇里的国有企业工作,但没有多久他辞职下海经商。而何毓敏打完比赛之后,也从单位辞职下海经商,后来在多个单位从事教练工作,至今依然是镇上上市企业勤上光电的篮球队教练。除了喜欢篮球,何毓敏尤其喜欢写作,后来,他将自己的篮球生涯著书《篮球的秘密——从东莞到全国》,详细记录了常平篮球队夺冠的始末。

至于当年参与“丰收杯”的其他队员,游耀波等人表示,其中好几位发展都很不错,其中有两位已去世,有的去了外地发展,在东莞有四五位老队友能够常联系。

东莞篮球发展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当时在决赛中相较于福建队,广东队员的身高居于劣势,但技术上稍胜一筹。队员们发挥快速、灵活等特点,经过苦战,最终以77:74的微弱优势战胜福建队,夺取了首届全国农民“丰收杯”篮球赛冠军。“我们感觉无上荣光,身为广东人,能为省里争光为家乡争光,荣誉感和骄傲感油然而生。”队员们不约而同地感叹,那时没有手机,找个座机打电话都不容易,大家只能在现场拥抱、欢呼。

如今,奖杯存放在东莞市博物馆,这也是东莞篮球界获得的第一个全国篮球冠军奖杯。

常平篮球队的这场夺冠之路,成了东莞体育界尤其是篮球界经久不衰的美谈。现在,东莞作为全国有名的篮球城市,拥有“宏远队”这样的职业冠军球队。可以说,这就是东莞篮球的历史和底蕴。

常平镇体育中心一位人士告诉记者,当年篮球队夺冠后,常平篮球、东莞篮球获得进一步推动,各镇各村你追我赶,不断加大篮球设施投入和正规优质球馆建设、培养和挖掘篮球人才。参加各类篮球比赛更是高居全国地级市榜首,仅常平镇就有高质量篮球场200多个,这奠定了东莞无论是职业篮球还是民间篮球运动不可撼动的“江湖地位”。

文/陈明

编辑/倪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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