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 虾子要吃活着烧的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3-03-09 19:00

洋子如她的名字一般,长着洋娃娃般的脸蛋,衣着打扮也非常洋气,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吸引一波眼球。

她对吃要求很高,为了吃到最新鲜的龙虾,不屑踩着高跟鞋,跨进腥味弥漫的水产市场,用网捞出眼睛瞪得最圆、胡须翘得最高、爪子张得最凶的龙虾。回家后,用戴着长长水晶指甲片的双手,奋力刷上一小时,才将张牙舞爪的龙虾放进锅里。

我第一次去她家吃龙虾,见证了全过程,颇感过于麻烦、过于隆重,很是过意不去。她一边抹护手霜,一边笑语:“我一个人吃也是这样一个流程,越是会蹦跶的龙虾,煮了越好吃。”

跟她相处久了,我发现她只吃活虾煮成的虾肉,而且要亲眼目睹活虾下锅。有时候聚餐,她去晚了,餐桌上已经摆上一盘虾,她是一只也不会尝的。

洋子跟我同龄,我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她仍旧单身。我一直以为像她条件这么好的美女,对生活品质要求又那么高,恐怕只有《前半生》里吃鱼要空运的贺涵才能配得上她,她估计也只会看上像贺函那样优质的成功男士。

洋子的追求者中不乏贺涵这样的男士,可她并没有动心。朋友们很是不解,甚是感到遗憾,谁知不久,洋子宣布订婚了,这让我们大吃一惊。

对方是她的工作搭档华子,两人一起赶过红眼航班,一起在海边追过海鸥,一起在齐膝的雪地拍过宣传照,一起被客户逼着喝得吐酸水,一起穷得吃过一周泡面……

共同经历一段艰难的岁月后,他们的工作室步入正轨,华子举着一个自制的银戒指向洋子求婚了,洋子没有丝毫忧虑,点头答应。

华子出差那日,洋子请我到她家吃龙虾。吃下第一只龙虾的时候,我不禁想起昨日吃的龙虾。那盆龙虾看着透红亮泽,也是大厨制作,可吃到嘴里全是丰富的大料味,唯独少了龙虾本身的鲜美,肉松松软软,毫无质感。

洋子家的龙虾不一样,她只放了一点葱姜料酒,吃下去鲜掉眉毛,肉质绵密紧致,回味无穷。

我想区别可能在于:一个是活虾,一个是死虾。

活虾下锅时,会拼命挣扎、扭动,最后卷缩成一团,肉质因此紧致。死虾放进锅里时,任凭高温热油煎炸,毫无反应,肉质自然松软。

我把自己的感悟告诉洋子时,她举起酒杯,跟我一碰,颇有伯牙遇子期的感觉。放下酒杯,她双眸含光,道出爱情真谛——

爱情就如龙虾,自己不付出努力,以爱之名得到的物质,如同死虾,即便做成一道色泽光亮、香气喷人的菜,也是徒有外表,吃多了可能会消化不良,甚至拉肚子。

双方共同经历了艰难的岁月,打拼买下的房子,哪怕欠着银行巨额贷款,也会如同一道用活虾煮成的美食,味道鲜美,吃得放心。

其他物质也一样。谁说不是呢?

突然想起之前看过张嘉佳的一篇文章,文末写道:“虾子要吃活着烧的,痛出来的鲜美,才足够颠倒众生。”

爱情也一样,一起痛过的爱才更甘甜,才会回味无穷。

文/陈三三

编辑/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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