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欧洲动力电池“全村希望”的Northvolt，已处于崩溃边缘。

这家欧洲本土最大电池企业9月23日发布声明称，打算在其大本营瑞典裁员1600人，约占全球员工总数的五分之一，还将暂停一家新制造厂的建设，并放缓研发部门的扩张。

尽管Northvolt声称在加拿大魁北克价值70亿美元的电池厂建设不受影响，但此举已引发加拿大当地不满。9月24日，加拿大魁北克省议会反对党领导人呼吁魁北克未来联盟政府更透明地披露与Northvolt达成的协议。

为了吸引这家明星公司在当地设厂，魁北克政府此前承诺向Northvolt提供29亿美元的融资。目前，当地政府已向该公司提供2.4亿美元的担保贷款，并向其瑞典母公司Northvolt AB投资了2.7亿美元。目前看来，这些真金白银的投入很可能打了水漂。

身为欧洲电池“一哥”，Northvolt集万千宠爱和光环于一身，但已危机四伏，深陷运营泥潭。

北欧最大的商业报纸《每日工业报》9月中旬报道，Northvolt已经发不出工资了——该公司急需筹集资金75亿克朗（约合7.2亿美元）才能支付9月份的工资。而瑞典首相乌尔夫·克里斯特松 (Ulf Kristersson) 表示，瑞典没有拯救Northvolt的计划，不会持有Northvolt的所有权，也不会向该公司提供贷款。

9月初，Northvolt宣布将其旗舰工厂将部分减产并裁员，以应对运营困难和电动汽车需求下降。该公司称，将暂停生产电池关键组件阴极活性材料，出售之前计划生产阴极材料的瑞典工厂，同时为其位于波兰的储能业务寻找买家。

核心业务流失已摆在眼前。今年6月20日，据德国《经理人杂志》报道，宝马撤回了瑞典供应商Northvolt价值20亿欧元（约合22亿美元）的电动汽车电池订单。据多家德国媒体报道，取消订单是因为这家瑞典初创公司无法按时履行2020年签署的电池单元长期供应合同。

Northvolt的成功与否对欧洲来说至关重要。

长期以来，欧洲大陆一直以其在风力发电或能源效率等绿色技术方面的能力为荣。但是，在对电动化至关重要的电池方面，美国通过《通货膨胀削减法案》（IRA）提供的巨额补贴等都在加剧欧洲的生存焦虑。欧洲各国迫切希望通过扶持Northvolt，建立起自己的电池产业链，从而减少对中国、韩国等国家电池生产商的依赖。

Northvolt成立于2016年10月，2017年1月便完成了1200万美元的首轮融资。后于2020年和宝马集团签署价值20亿欧元的电池长期供应合同，2021年和大众集团签订价值140亿美元的电池订单。

Northvolt的快速壮大离不开强大的资本支持。作为一家初创公司，该公司吸引了贝莱德、高盛和贝利·吉福德等华尔街巨头的注资。2024年1月8日，欧盟委员会批准9.02亿欧元（合9.86亿美元）的德国国家援助措施，用于支持Northvolt建设电动汽车电池生产厂。这是欧盟批准的首个“匹配援助”补贴。1月16日，Northvolt还“历史性”地获得美国银行、摩根大通50亿美元的绿色贷款，用于扩建位于瑞典北部谢莱夫特奥的Northvolt Ett工厂。迄今，Northvolt已筹集150亿美元的资金。

在获得大规模融资和订单支持后，Northvolt的发展并不顺利。2023年，其亏损额从2.84亿美元激增至11.67亿美元。糟糕的财报数据暴露出Northvolt产能不足、良品率低下及技术方面的多重瓶颈。对于手持500亿美元订单的Northvolt而言，产能严重跟不上，供货只能不断延迟，导致订单加速流失。

欧洲本土动力电池产业链的薄弱令其雪上加霜。与中国、韩国等国家相比，欧洲在电池材料、技术积累以及产业链整合能力方面存在显著差距。

“同时开展太多业务、制定太多计划，是Northvolt陷入困境的主因。”睿咨得能源咨询公司电池专家拉尔斯·莱达尔表示，对于试图扩大规模的初创企业来说，要走出困境太难了，对耗资巨大、技术要求高的电池供应链企业更是如此。

外媒认为，Northvolt的发展困境给欧洲打造可持续电池供应链的计划蒙上了阴影。该公司只是欧洲打造电池供应链出现的技术和成本失控的一个缩影，Northvolt暴露出来的种种危机，是欧洲电动化转型存在的共性问题。（澎湃新闻记者 杨漾 实习生 施语非）

编辑/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