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淡蓝

杭州到新加坡的飞行时长是5小时30分，我的计划是读完朋友推荐的一本书，黑塞的《悉达多》。

薄薄的一本书，不到200页，除了第一章有点难读，越读到后越渐入佳境。因为没有带笔，我边读边拍照截图喜欢的段落，再用涂鸦笔画出重点。

这是我第一次在飞机上这么认真地读完整本书。

掩卷沉思，看机窗外万米高空一团团美得惊心动魄的云朵。

我想，我的道早已经在一粥一饭、山川湖海、日升月落和云卷云舒之中了。

我的两个邻座都是女性，她们一直在小声交谈，偶尔飘过来几句话，我听出来这是一对母女。她们聊下厨做菜。我去洗手间的时候，看到母女俩的手自然地握在一起。母女一起旅行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生儿子的妈妈无法想象。

母亲指着座位上的英文问女儿，女儿一一为母亲解读。按捺不住羡慕和好奇的我终于忍不住问：“你们是母女俩对吗？”

我又指指母亲：“因为我看我们俩年龄相仿，你们是一起去新加坡旅行吗？我有一个儿子，我很羡慕你们亲亲爱爱的母女关系。”

母亲笑了。我的真诚和主动很快就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放下了陌生人之间的戒备，母亲微笑着告诉我她们的故事。

她的女儿，2015年就来新加坡读书了，现在是在读博士，下个月要去美国开一个交流大会，因为要办理各种证件，回国处理事宜的时候就邀请母亲一起去新加坡游玩。

母亲说，她上一次去新加坡是2019年疫情之前。

飞机飞过马六甲海峡，我忙着拍照片。女儿告诉我，前几天有油船相撞，造成海水污染，不然马六甲海峡会更美。飞机落地了，女儿热心地教我怎么设置流量卡。

等下飞机的时候，我们已经谈笑风生。母亲听说我来自湖州，惊喜地说，她们单位的节日福利就是湖州诸老大的粽子，她很喜欢。

我开心大笑，笑人与人之间相遇的妙不可言。

挥手再见，也许可能是再也不见。

回程从吉隆坡回杭州，飞行时长仍然是5个多小时。与我隔开一个座位的姑娘，几乎全程在看书，认真做笔记、画线，那专注的状态仿佛看到了去程时的另一个我。

对同类的人总是会多一些好奇和关注，我悄悄拍下她专注阅读的照片，扒开照片中的文字，知道她读的书是朱天心的《击壤歌》。

她的专注让我有一丝后悔，飞机上是最佳的阅读场所，我应该多带一本书。我拿下座位后背的《东方航空》杂志，第一篇卷首语就吸引了我，再仔细一页页读下去，惊喜来了。原来它每个月都会有一个主题征稿，我把邮箱和样文都拍下来，准备分享给我的文友们，希望我们的文字有一天能登上蓝天，让世界各地的人读到。

至于我的邻座男士，则全程在看电影。看第二部的时候从头睡到尾，连空姐给我们发餐食都没能让他醒过来。最后一部电影是小李子主演，我也跟着看了几眼。

飞机后面有好多空座位，我想到靠西的窗边看落日，走到后面一看，最后几排的三人座都被人占用平躺睡觉。

内心有些遗憾，怎么可以这么不文明呢？但隐约又升起一点羡慕，谁不想在夜航飞机上躺着睡觉呢。

光线昏暗的夜航飞机，机舱里有食物的气味。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在专注看书，一些人在歪头酣睡，一些人在过道上走动。

我也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看看我的邻座，又歪着脑袋睡着了，他的PAD上，小李子在激情澎湃地发表演讲。我有些恍惚，站起来前后左右看了一眼机舱，我在云海中起伏，也在人海中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