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疫情期间政府的财政刺激和补贴，美国家庭积累了超过2万亿美元的超额储蓄。这些资金帮助消费者度过了上世纪80年代以来最高的通胀期和美联储加息。然而，近期有多种迹象显示，消费者开支动能正在减弱，对于尚未实现通胀目标的美联储而言，经济放缓的压力无疑将加剧未来货币政策选择的压力。

消费者支出动能面临考验

在去年四季度增长3.4%后，美国今年一季度经济急剧放缓至1.6%，创近两年新低。其中，消费者支出增速从之前的3.3%下滑至2.5%。

随着储蓄率进一步走低，旧金山联储经济学家阿卜杜拉拉赫曼（Hamza Abdelrahman）近日刊文表示，许多美国人的债务多于储蓄，特别是低收入群体。“截至2024年3月，大量美国家庭基本将疫情时期的储蓄全部花光。”

牛津经济研究院高级经济学家施瓦茨（Bob Schwartz）此前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消费者支出增长为美国经济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劳动力薪资上升以及储蓄率下降推动了这一趋势。不过储蓄率处于2022年10月以来的最低水平，在利率处于高位和劳动力市场降温的情况下，储蓄率疲软将逐渐影响消费增长。

令人担忧的是，债务压力正在不断累积。芝加哥联储主席古尔斯比（Austan Goolsbee）上月表示，虽然消费者债务水平还没有特别高，但美联储对消费者汽车贷款、信用卡账单和租金等费用的拖欠或逾期付款率感到担忧。“如果消费贷款的拖欠率开始上升，这通常是‘情况即将变得更糟’的一个主要指标，”他说。

美联储周二报告称，3月份消费者信贷总额增长继续放缓。消费信贷年增长率为1.5%，低于2月的3.6%，信用卡借贷在此前增长9.7%后，3月份放缓至0.1%。无独有偶，在本周美联储公布的最新信贷调查报告中，所有类别的家庭贷款需求都在恶化，汽车贷款需求处于近12个月来的最低水平。

Nationwide经济学家艾尔斯（Ben Ayers）在报告中写道：“美联储似乎将在中期内保持更高的利率，但许多消费者和企业仍感受到信贷供应减少带来的压力，这可能会导致经济更容易受到意外冲击。”

摩根大通首席执行官戴蒙（Jamie Dimon）发出警告称，他预计美联储能够在不导致经济衰退的情况下降低通胀，但不排除美国经济陷入滞胀等更令人不安的可能性。“通胀可能会在更长时间内更具黏性。”惠誉评级预计，今年晚些时候经济增长将放缓至明显低于长期趋势的水平（1.8%）。

企业感受销售端压力

据报道，最近几周，许多零售商陆续宣布降价促销措施，试图吸引人们进入商店购物。例如，宜家上月底已经大幅下调了涉及餐具、书柜等数百种产品的价格。宜家零售母公司首席执行官布罗丁（Jesper Brodin）说，降价幅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我们降低了价格，尤其是当人们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少的时候。”

咨询公司Alvarez&Marshal消费者和零售部门董事总经理鲁斯克（Chad Lusk）表示：“‘精打细算的消费者’不再只是中低收入者。到目前为止，消费意愿下降最明显的是高收入群体，而那些以前最不受经济衰退影响的群体现在正勒紧裤腰带。零售商也应该考虑对价格更高的非必需商品进行有针对性交易，以增加购买频率。”

近期公布财报的消费类企业也反映了这种趋势。星巴克一季度同店销售下降4%，为2020年以来首次下滑。考虑到严峻的经济前景，这家全球咖啡连锁巨头将全年营收增长预期下调至低个位数，并暗示调整后每股盈利可能持平。星巴克此前尝试了一系列新策略，包括下午促销和推出新产品等，但这些举措并未显著改善业绩。

麦当劳首席执行官坎普钦斯基（Chris Kempczinski）在财报电话会议上表示，由于消费者在日常消费中面临价格上涨的问题，他们对每1美元的消费都更加挑剔，这给快餐行业带来了压力。“几乎所有主要市场的快餐行业客流量都在放缓。在行业宏观环境严峻的背景下，我们深知消费者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物超所值的产品。”他说。

就业市场将成为支持消费韧性的关键。美国4月非农就业放缓幅度超过预期，员工薪资涨幅近三年来首次降至4.0%以下，但劳动力市场仍然处于紧张状态，初请失业金人数处于历史低位。美联储褐皮书称，企业在寻找劳动力方面同样面临挑战，并在努力留住员工。

旧金山联储经济学家阿卜杜拉拉赫曼表示，美国劳动力市场虽然有所降温，但仍保持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强劲，失业率仍接近历史低点。“持续强劲的劳动力市场可以帮助消费者保持与最近观察到的类似的支出模式，即使没有疫情时期的储蓄。”

第一财经记者查阅了交易所日程安排，包括沃尔玛、塔吉特、开市客及百货类零售商财报将在未来三周内发布，投资者将关注消费者支出习惯变化及对本财年业绩影响预测的任何评论。（樊志菁）

编辑/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