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国人民银行深圳市中心支行原行长张建军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查的消息不仅在金融圈，也在地产圈引发热议。张建军离开人行深圳中心支行后，曾任知名房企佳兆业的副主席，年薪350万。北京青年报记者梳理发现，近年来已有数名在银行系统深耕多年的干部跳槽到房地产开发企业出任高管，但他们在房企拿高薪的开心日子并没过太久。除张建军外，原银监会农村中小金融机构监管部主任姜丽明、原国家开发银行上海市分行行长茆君才和原建行机构业务部总经理黄曦都已被查或被开除党籍，他们都被视为“逃逸式辞职”和“银企旋转门”的典型。
他们都跳槽到哪些房企？
地产作为资金密集型行业，与银行的关系何其重要不言而喻。前些年，大型地产公司纷纷高薪聘金融机构的高管加盟，被查的这4名干部是其中的突出代表。
公告资料显示，张建军出生于1958年，拥有武汉大学经济学硕士和博士学位。他于1995年6月至2016年12月在中国人民银行工作，曾担任人民银行深圳市中心支行党委书记、行长，国家外汇管理局深圳市分局局长职务。
2017年1月，59岁的张建军离开人行深圳支行，担任江苏三胞集团首席经济学家。2018年3月21日，港股上市房企佳兆业发布公告，时年60岁的张建军加盟佳兆业，担任公司执行董事及副主席。公告披露，张建军本次任期为三年，任职期间其税后酬金为每年350万元。佳兆业称，其在金融管理方面有卓越的管理才能，将在佳兆业集团主要负责金融管理工作。
2019年初，佳兆业又宣布，张建军已因个人健康原因，辞任公司执行董事及副主席职务，自1月4日起生效，张建军辞任董事后将会成为公司高级顾问。此时张建军加入佳兆业还不满1年。
出生于1962年的姜丽明在监管部门有30多年的任职经历。她于1985年至2003年间，先后担任人民银行计划资金司、信贷管理司、银行监管一司干部、副处长、处长。2003年银监会成立后，姜丽明相继出任银行监管一部中国建设银行监管处处长、湖北监管局副局长、合作金融机构监管部副主任、主任和农村中小金融机构监管部主任。2016年，54岁的姜丽明从银监会辞职，加入恒大集团，先后担任集团监事长、副总裁，负责集团系统资金管理工作，于2020年12月辞职。
出生于1963年12月的茆君才，长期在国家开发银行工作，也有地方任职经历。曾任国家开发银行四川分行副行长，国家开发银行陕西分行行长，陕西省政府副秘书长、省金融办主任，国家开发银行江苏分行行长，国家开发银行上海业务总部总裁兼上海分行行长。2017年10月9日，绿地控股发布公告，茆君才正式获任执行副总裁。2019年前后，茆君才又被升为执行总裁，直到2021年4月23日离任。
黄曦自1986年参加工作起，就在建行工作，曾任建行投资银行部总经理、机构业务部总经理。2018年7月，54岁的黄曦离开工作了32年的建行；一个月后，加入泰禾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担任执行副总裁，分管资金部。
离开银行时都年过五旬
这几名干部都在银行系统工作多年，辞职时年龄均在54岁-59岁之间。两名女干部姜丽明和黄曦都是54岁辞职，张建军是59岁辞职，他们离退休都只有一年；只有茆君才54岁辞职时，离退休还有6年时间。
他们在房企工作的时间也都不长，除了黄曦，其余三人被查时也都从房企离职。张建军在佳兆业呆了不到10个月；姜丽明在恒大工作了4年；茆君才在绿地呆了三年半。黄曦被查时，在泰禾也只工作了三年多。
两人被点名是政商“旋转门”典型
四人中最先被查的是姜丽明。2022年4月，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发布消息，姜丽明涉嫌严重违纪违法问题，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一年后，姜丽明被开除党籍。通报称，姜丽明在担任金融监管部门党员领导干部期间，利用监管权力和职务影响力大肆插手干预农金机构审批设立和经营管理，接受巨额利益输送；为逃避纪法惩处，处心积虑谋划离职，离职后继续利用原职务影响谋取私利，是“逃逸式辞职”和政商“旋转门”的典型。经中国银保监会党委会议研究决定，给予姜丽明开除党籍处分；收缴其违纪所得。经佳木斯市监委研究决定，将姜丽明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审查起诉，所涉财物随案移送。
2022年5月，纪检监察部门对还在泰禾集团任职的黄曦进行审查调查。半年后，黄曦被开除党籍。
经查，黄曦违反廉洁纪律，帮助他人融资并收取财物。违反国家法律法规，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在授信融资过程中为他人谋取利益，通过银企“旋转门”等方式非法收受他人巨额财物，涉嫌受贿犯罪。
通报称，黄曦在职时“提前筑巢”为信贷客户企业谋取利益，离职后“权力变现”在信贷客户企业领取高额“安家费”和薪酬，是银企“旋转门”式腐败的典型，构成严重职务违法并涉嫌受贿犯罪。
今年1月，黄曦涉嫌受贿罪一案，经吉林省人民检察院指定管辖，由白城市人民检察院依法向白城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检察院指控：黄曦利用担任中国建设银行投资银行部、资产管理部、机构业务部总经理等职务上的便利以及职权或者地位形成的便利条件，在企业信用等级评定、业务开展、人事安排等方面为他人谋取利益，先后多次非法收受他人钱款，数额特别巨大，依法应当以受贿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四人中，茆君才和张建军都是最近接受审查调查，调查结果还有待发布。
今年6月2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官网发布消息：国家开发银行上海市分行原党委书记、行长茆君才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中央纪委国家监委驻国家开发银行纪检监察组纪律审查和辽宁省盘锦市监委监察调查。此时，茆君才已从国开行辞职6年，离开绿地也已两年多。
张建军被查的消息7月6日才发布，他在5年前从人行深圳中心支行辞职，从佳兆业离职也已经4年多。
严查三类新型腐败
2022年以来，纪检监察机关通报多起金融系统已离职、退休干部接受审查调查的案例，从通报案情看，银企“旋转门”式腐败中，提前编织权力网、“期权式腐败”等特征明显。
今年1月14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发布题为《破除银企旋转门》的文章，明确提出严查“在职时提前筑巢，离职后权力变现”等腐败问题，破除银企旋转门。
文章开头就提到黄曦案，称其在职时“提前筑巢”为信贷客户企业谋取利益，离职后“权力变现”在信贷客户企业领取高额“安家费”和薪酬，是银企“旋转门”式腐败的典型案例。
这些人已经离职，为何还可以在金融界“呼风唤雨”？有办案人员指出，涉案人员虽已离职，但仍利用自己原来的任职背景和影响力为不法商人疏通关系，获取紧缺的信贷资源，并从中谋取巨额利益。银行内部制度虽较为严密，但现实中通过打招呼干预贷款发放的问题依然存在。有的干部碍于前领导威望或同事情面，顺水推舟协助办理业务，逾越制度红线。
中央纪委国家监委驻中国农业银行纪检监察组有关负责人认为，银企“旋转门”暴露出银行在信贷调查、贷后管理等信贷审批制度上执行不力，流于形式。同时，也暴露出银行离职人员管理机制不完善，现有规章制度在实施时缺乏具体操作措施，对离职动机缺少深入分析研判，对离职人员的从业去向缺少必要的持续跟踪监督等问题。
据了解，各派驻国有银行纪检监察组通过强化专项整治，贯通查案、整改、治理等方式，破除银企“旋转门”，打造“亲不逾矩、清不远疏”的银企交往生态。
比如，中央纪委国家监委驻中国银行纪检监察组强化过程监督，抽调骨干力量组建工作专班，全量摸底。将6510名离行人员（含58名总行党委管理干部）纳入整治范围，排查离职去向，明确6条认定标准，逐人逐事研判。目前已认定包括党委管理干部在内的数十名干部涉及银企“旋转门”情况，责令限期解除与相关企业聘任关系、终止中行与相关企业业务合作。
今年2月，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第十三审查调查室发文，再次强调要“加大对‘’影子股东’‘影子公司’‘政商旋转门’‘提前筑巢’‘逃逸式辞职’等新型腐败和隐性腐败的查处力度，坚决斩断权力与资本的勾连纽带，在金融、央企领域形成惩治腐败的有力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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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程婕
编辑/樊宏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