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从识字以后,就应该与书为伴,而且我(说的)这个书,还主要指纸质书。”第十三届江苏书展,读者等来一个“惊喜”。很久没在公众前露面的刘心武,坐着轮椅,缓缓而来。81岁的他在今年3月份推出新作《也曾隔窗窥新月》。
这一次,刘心武没在书中谈“红楼”。但他真实地记录下了“回忆”,写到自己与巴金、冰心、茅盾、丁玲、汪曾祺、王蒙、王小波等55位文苑名人的交往。登台宣讲前,刘心武在中心舞台附近的采访间,接受了媒体采访。
主展场声音喧嚷,老爷子低沉的话语声透过麦克风清晰传来,“内容很独家,都是我亲自接触他们,跟他们交往所获的感受。”他说想通过这本书谈谈“人”的精神是什么,透过20后、30后、40后等距离我们远去的一代作家的视角和经历,去聊一聊“人应该怎么生活,应该怎么样去拥抱这个世界,对待你自己的人生。”
成为红学研究者前,先是一位作家
作家刘心武更广为人知的身份,应该是“红学研究者”。2005年,他应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栏目邀请,开辟专栏,专讲《红楼梦》。在此之前,刘心武已经专注于“红学研究”多年,1992年,他就曾在《红楼梦学刊》发表论文《秦可卿出身未必寒微》,创建了“红学研究”的秦学分支,在民间和学术界均引起极大的轰动。
他后来回忆“在电视上露面”的这段经历说:追踪观看的人很是不少,老少都有,而且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年轻人,包括在校学生。在互联网上,更是很快就有了非常热烈的回应,激赏的,欢迎的,提意见的,提建议的,深表质疑的,大为不满,“迎头痛击”的,都有。
但是最让他“可喜”的是,有观众表示,这个系列节目引发了自己阅读《红楼梦》的兴趣,没读过的要找来读,没通读的打算通读,通读过的还想再读……
或许是,这一身份太受关注,以至于很多人忘记,成为红学研究者前,刘心武首先是一位作家。
出生于1942年,8岁那年,他随父母迁居北京,从小居住在北京东城区钱粮胡同35号,与新月派诗人陈梦邻居,因此,小小年纪的他逐渐萌生出对文学的兴趣。
43岁那年,刘心武所作作品《钟鼓楼》,获得第二届茅盾文学奖。这本书讲述了20世纪80年代初发生在北京钟鼓楼的故事,通过12个小时的时间,刻画社会各阶层的生活场景。整本书,刘心武没有留下前言和后序,他只在开篇第一章前,写下一句献词:“谨将此作呈献,在流逝的时间中,已经和即将产生历史感的人们。”
回眸文坛往事,谈谈他眼中的“文学名家”
《也曾隔窗窥新月》是刘心武关于当代文人群像的一次集中书写,由于工作需要,在《十月》《人民文学》担任编委、主编期间,刘心武得以与巴金、冰心、茅盾等文学界人士交往,很多不为外界所知的故事,很多私下的心里话,他都写到了这本书中。
有些文章早就著成,有些是后来补上。回忆与叶圣陶的交往,刘心武定下篇名“难忘的一杯酒”。那是在1983年的《儿童文学》编委会,刘心武遇到年长自己40岁的前辈叶圣陶。当时的叶圣陶已经是文学界鼎鼎有名的“前辈”,让刘心武没想到的是,当他过去敬酒时,叶圣陶没摆任何“文架”,直接干脆、利落地仰脖喝下,还把喝完的酒杯亮给他看。
写茅盾,刘心武使用的字眼是“拾花感恩”。他与茅盾没有亲密接触、深入交谈的机会,却是受过茅盾“恩惠”的。身为作家,他拿过茅盾文学奖。而这一奖项的设立者是茅盾,设立初衷是为了鼓励中国长篇小说创作——1981年,茅盾在病床前立下遗嘱:将稿费25万元捐给中国作协,作为设立一个长篇小说文艺奖金的基金。
“茅盾在二三十年前的暮春谢世……不管时下别人如何评价茅盾,在我心目中,他是一种具有健旺生命力的文学流派的永恒典范。”刘心武在书中写道。
“世间温情”篇章,刘心武提到自己毕生难忘的一个“救心电话”。在书展宣讲时,他又一再提起。那时,刘心武遭遇了一次人生重创,移动通讯技术还未发达,因心脏病住院的《北京晚报》原副总编顾行,却在得知消息后,从病床上爬起,到电话亭给他拨回电话,鼓励他“相信自己”。从中可窥见“人”的精神,刘心武说:“这是一个我一生受用不尽的电话。”
“这本书写了这本多人,究竟是什么打动了我?让我下笔?”现在他回过头看,这些文章写在不同的年代,发表在不同的园地,但总结出来,这些人打动自己的有两个闪光点:
“一是所有这些人,无论是进入现代文学史还是进入当代文学史,都真正热爱我们脚下这片土地,爱这个民族;第二,是他们都对时代的认知有高度的理性。经历了很多苦难,我书里写到了政治运动,写到了时代的颠簸,写到了他们的坎坷遭遇,但这不是这本书所写的重点,我的重点是他们多数人能够超越这些,达到一种清晰的生命认知,一种对时代的明确把握。”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孙庆云
编辑/弓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