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电影《暗恋桃花源》上映30周年，乌镇戏剧节期间，著名摄影师杜可风和导演赖声川出现在“小镇对话”活动，共同追忆这部经典电影30年前诞生的经历以及二人多年来的深厚友情。

活动现场

当年台北的两个小文青

杜可风虽然是澳大利亚人，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周围的中国人，都没把他当作外国人，他自己也开玩笑道：“我是个有皮肤病的中国人，如果有一天我得了奥斯卡奖，我一定要讲中文。”在很多人眼中，杜可风虽然已经年过七旬，但依然是个“疯疯癫癫”的老顽童，但他做起事来的认真敬业甚至痴狂的态度，则是常人所不了解的。这一次，为了《我暗恋你的桃花源》特别活动，杜可风看场地时由于太过认真，还把头撞破了，缝了两针。赖声川笑道：“这就是乌镇给你留下的纪念！”

赖声川追忆自己多年前跟杜可风相识的过程：“认识杜可风的时候，我还没有搞戏剧，他也还没搞摄影，我们就是两个在台北的小文青。杜可风的人生很有传奇性，他当年是跑船的，他们的船到了基隆港，公司倒闭了，他就被困在台湾了，然后认识了兰陵剧坊的一群人，跟金士杰他们一起演戏。所以说，杜可风在做电影之前是搞剧场的。”

杜可风也回忆起自己当年演过的戏：“我在《猫的天堂》中演猫，演得特别好，可能是这辈子最适合我的角色。”杜可风并没有学过摄影和电影，有个搞音乐的朋友要拍个纪录片，就给了他一个摄影机让他拍，后来杜可风把自己拍的东西拿给朋友们看，赖声川记得：“我们看完后都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从头到尾都是模糊的，没有对上焦，但是杜可风非常兴奋。想不到一个艺术风格就这样开始了。”

彼此成就对方第一部电影

赖声川和杜可风有一段时间都离开了台湾，一个在美国读书、教书，一个全世界到处游走，但两个人一直保持着很好的通信联系。赖声川还曾经到杜可风在巴黎住的公寓去看望他，一起到欧洲各地旅行。“那个时候我们其实都还没有确定自己的事业方向，什么叫剧场，什么叫电影，我们还都在摸索。”后来杨德昌导演拍摄自己第一部长片《海滩上的一天》时，邀请杜可风担任摄影师，这也是杜可风第一次拍电影，没想到就荣获了亚太影展最佳摄影奖，这给了杜可风极大的鼓舞，让他从此走上了摄影道路，后来他和张叔平、王家卫、关锦鹏、陈凯歌、张艺谋等众多大咖合作，形成了自己独树一帜的艺术风格，被称为“亚洲第一摄影师”。而他多年之后才知道，赖声川刚好担任那一届亚太影展的评审，“怪不得我得奖了！”赖声川则坦言道：“当时我花了很大力气去维护杨德昌、杜可风这些人的创作，因为他们在做革命性的东西。但他们对当时的电影从业者可能有一种威胁，所以很多人不希望他们得奖。”

赖声川在导演了话剧《暗恋桃花源》之后，很多人找他想把这部戏拍成电影，其中最鼓励他的两个人，就是杜可风和杨德昌。徐克导演则推荐了林青霞担任主演，先演话剧《暗恋桃花源》，再拍成电影。赖声川回忆道：“我们1991年夏天排这个戏。林青霞之前没演过话剧，所以她也想突破自己。当我们在台北演出的时候，报纸上全是头条新闻，票全都抢光了，这应该是台北最轰动的一次舞台剧演出了。”1992年，赖声川开始拍摄《暗恋桃花源》电影，邀请杜可风担任摄影师。“他就住在我家，我们每天吃早饭、还有一路开车去拍摄场地的时候，都在讨论。因为这是一个很特殊的电影，所有的场景都发生在剧场里，没有外景。”杜可风也表示：“我们当时讨论了很多方案，但最后觉得在这个作品里，剧场本身就是一个角色，这个空间有它自己的特点。对我来说，我所有电影中，空间是第一位的。”

1992年电影《暗恋桃花源》首映会，赖声川、林青霞和杜可风

我们老了但电影没有老

赖声川和杜可风还都非常赞叹张叔平为电影《暗恋桃花源》做的美术设计，至今看起来仍然非常耐看。“这部电影虽然已经30年了，但前两年我在美国密歇根州大学做演讲，他们放映了一场，来看的人特别多，我也看了一下，觉得很惊讶，这个电影各方面都不像是30年前的电影。我们虽然老了，但电影没有老。我觉得杜可风和张叔平真的创造了一种非常稀有的美学。”赖声川和杜可风都非常感慨，这部小成本电影当时拍摄条件很简单，但是拍出了一部经典电影。“而现在很多电影，一遇到问题就想多花钱，但如果一个东西没有灵魂，钱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电影《暗恋桃花源》不仅在当年引起了很大轰动，也影响了很多人。赖声川说自己多年以后听黄磊讲，他在北京电影学院上学时第一次看到了这个电影，当时所有人都觉得非常震撼，当晚大家回到宿舍都兴奋得不睡觉，热烈讨论了一个晚上。2006年，黄磊到台北看话剧版《暗恋桃花源》演出时，赖声川就邀请他主演大陆版《暗恋桃花源》，至今已经演了16年。赖声川说，“就是因为我们之间的这个友情，有一天黄磊问我：‘要不一起做个戏剧节’，于是我们就做了乌镇戏剧节。这就是人生的缘分。”

据悉，为了纪念这部经典作品，第九届乌镇戏剧节特别邀请杜可风与黑文导演，共同策划了一场“《我暗恋你桃花源》随到随演跨界纪录片”的现场拍摄活动，任何曾演过《暗恋桃花源》的人都可以在杜可风的摄影下做一个简短的表演并接受访问。这些片段将由导演黑文剪接成为一部纪录片，于12月4日本届乌镇戏剧节最后一天公开首映。

文/北京日报客户端记者 王润

编辑/崔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