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是个著名的“吃货”,被贬黄州时,他曾写过一篇《猪肉颂》,提到当地有好猪肉,价钱便宜得像泥土一般。他还记载了猪肉的烹饪之法:放少许水,燃上柴火,用不冒火苗的虚火慢慢煨炖。早上起来打上两碗,真是快活如神仙。相信在春天炖肉时,苏轼一定会加入春笋。
元丰三年(1080)春天,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的苏轼刚到黄州,便记录了他居住的寓所周围的环境,而且还乐观地提到:“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
在众多笋之中,苏轼想必是喜欢苦笋的,他故乡四川产的苦笋非常有名。诗人黄庭坚曾被贬到四川,他便爱上了苦笋,而且专门写了一篇《苦笋赋》,在开篇还开门见山地自注道:“余酷嗜苦笋”,他还赞叹苦笋脆爽可口,微苦却有滋味,温润细密,多吃也于身体无害。
苦笋与鲥鱼搭配还是一道人间美味。北宋词人贺铸曾经客居苏州,后来又前往京城谋职,他便十分想念江南的苦笋鲥鱼:“苦笋鲥鱼乡味美,梦江南。”陆游也爱吃苦笋,而且特意为苦笋写过诗:“藜藿盘中忽眼明,骈头脱襁白玉婴。”藜和藿都是春天的野菜,古人常常用来指代粗茶淡饭,陆游说,粗菜淡饭的餐盘中突然眼睛为之一亮,原来是那像婴儿般洁白的笋子呀。
陆游还特别喜欢吃荠菜,荠菜是生长于田野或庭园里的一种野菜,陆游甚至曾经夸赞道:“残雪初消荠满园,糁羹珍美胜羔豚。”残雪消融之后园子里的荠菜遍地都是,将荠菜和谷子稻米熬成羹,其美味远胜山珍海味。
词人许应龙也爱用荠菜熬羹:“拨雪挑来叶转青,自删自煮作杯羹。”当然了,荠菜还有别的吃法,比如做荠菜馄饨。词人晁说之有一回吃到了朋友做的荠菜馄饨,还感慨道:“汤饼亦多惭。”面食在荠菜馄饨面前也失色不少。其实,荠菜既然能包在馄饨里,自然也能包在各种面食里。所以在春天,宋朝人的餐桌上一定少不了各种荠菜馅或者各种野菜馅的面点和小吃。
上面曾提到黄庭坚爱吃苦笋,实际上,他在春天里所吃过的野菜可难以尽数,黄庭坚曾在《次韵子瞻春菜》中详细记载过自己春天里的美食菜单:苦菜、莼菜、菰菜、蒌蒿芽、蔊菜、菌菇、羹汤等,野菜可用姜橙等增味,同时还能用生腌菜顺手打个快手汤,荤菜则有黄鸡、白鹅、甲鱼等。看来,黄庭坚可以和苏轼比一比,看看“大宋第一吃货”的桂冠花落谁家?
春天还有一种特殊的美食:河豚。宋代人对于吃河豚的兴致很高,诗人梅尧臣曾前往好友范仲淹任职的饶州做客,范仲淹邀请他同游庐山。在酒宴上,有一位客人绘声绘色地讲起了河豚的“美味”。
不过通过介绍,梅尧臣得知了一个残酷的事实:河豚虽然鲜美,但却含有剧毒。于是,他写了一首《范饶州坐中客语食河豚鱼》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为了享用河豚这道美味,竟有可能需要付出生命代价,这太不值得了。欧阳修觉得梅尧臣这首诗写得极妙,甚至给出了“绝唱”的评价!因为欧阳修的点赞,梅尧臣得了个“梅河豚”的雅号。梅尧臣的本意是劝阻人们不要“搏死食河豚”,最后却被大家误以为是河豚的最佳“代言人”。
南宋诗人范成大曾对梅尧臣进行了声援,他曾写过一首《河豚叹》,表达了没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品尝河豚的观点。毕竟,春天的美味那么多,万万犯不着冒着生命危险去“搏死食河豚”呀!
文/邱俊霖
编辑/韩世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