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去的2021年是“团圆”的一年，《失孤》原型郭刚堂与被拐24年的儿子郭振认亲，《亲爱的》原型孙海洋与失散14年的儿子孙卓团聚，比他们早一年与被抢15年的儿子申聪团圆的申军良则拿到了自己案件的终审判决，获得29.5万元赔偿，两名人贩子则被判死刑。
“团圆”行动让很多家庭团圆，但认亲之后孩子的“归宿”却成为了备受关注的焦点。被拐儿童能够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的情况其实非常鲜见。据寻亲公益组织“宝贝回家”创始人张宝艳估算，能够实现真正团圆的比例不足20%。而在新闻报道中，还有一些孩子在认亲后将亲生父母拉黑，从此断绝往来。
被拐的孩子，何以回家？受害家庭，何以团圆？成了打拐行动后的又一个待解问题。
孙海洋：坚决带孙卓回家看亲人拉家常、给与信任
孙海洋的幸福从2021年带进了2022年。
2021年12月6日，在深圳警方的不懈努力下，成功找到孙海洋失散多年的儿子孙卓，孙海洋至今还清晰记得他寻找儿子的日子，一共是14年零57天。
在深圳认亲现场，和多数的认亲家庭一样，激动的泪水自是免不了，那一刻，孙卓是带着“回到养父母家”的想法来的。但与亲生父母孙海洋夫妇相认后的一些事情，逐渐改变了他的想法。
谈及孙卓最终回心转意的原因，孙海洋说，孙卓可以选择留在养父母身边，但他一定要带着儿子回一趟湖北老家看看爷爷奶奶。“找儿子这么多年，父母也帮助我找，现在找到了，我不能只用一个电话，或者发一个视频告诉他们结果。我要让他们亲眼看到孙卓。”孙海洋说，这个意念很坚定，认亲现场就跟孙卓表达了这个想法。
而孙卓也觉得应该回一趟湖北，见见爷爷奶奶，给他们一个交代。
孙海洋认为，自己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我找儿子找了14年零57天，不能见一面就被你们带走。”他当时答应孙卓和养家，回一趟老家不需要太长时间，不会耽误学业，“只需要给我两天，两天后我亲自坐高铁把孙卓送回山东的学校去。”
如此肯定的语气，这人之常情的要求，谁也没理由拒绝。
在从深圳回湖北老家的路上，孙海洋一直在跟儿子聊天，他讲起了家里的爷爷奶奶，讲起了姐姐弟弟，还有伯伯姑姑，讲到了他们生活的琐事。孙海洋跟孙卓说，有一大家子人都在盼着他回家。
回到湖北老家，孙海洋的乡亲们都知道了这个事，他们敲锣打鼓欢庆孙海洋一家团圆。有亲戚老乡跟孙卓聊起小时候的往事，他们跟孙卓说，你的样子一点都没变，只是长大了，但还能看出小时候的样子。
孙海洋说，这些都感染着儿子，让他知道自己的家在湖北，他就是这个家里曾经失踪的孩子，山东阳谷只是自己被拐卖过去后生活的地方而已。
孙卓见到爷爷奶奶后，两位老人抱着他痛哭，在海外上学的姐姐也跟孙卓通了视频，聊起小时候的往事，也哭得伤心难过。孙卓开始意识到，拐卖给一个家庭的伤害是巨大的，甚至有一些自责，“如果小时候自己不是跟着人家的玩具跑了，也不会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带来这么多痛苦。”
孙海洋安慰儿子，“那个时候你还小，根本不懂事，这不能怪你。”
回到湖北老家两天后，孙海洋信守诺言，亲自把找回的儿子送到山东去。在去往山东的路上，孙海洋跟孙卓讲了姐姐怎么帮助他们做包子，弟弟怎么在身边读书……唯独有两个话题他硬生生的把话头憋在了心里，一个字都没说，一个是关于孙卓养父母的事情，一个是孙卓是否能够回到身边的事情。
临到学校门口时，孙卓下了车。孙海洋再也憋不住了，可他觉得不能给儿子太大的压力，他不能将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抛给刚刚经历人生巨变的儿子。他只是问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孙卓啊，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孙卓回过头跟孙海洋说：“爸爸，我其实想回深圳，但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学校。”
孙海洋至今都无法形容那一刻的幸福感，他说自己等这句话等了整整两天，“我听到这句话时，高兴得要上天了。”
“有啊，学校一定有，等我回深圳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找学校，一定有让你上学的地方。”孙海洋承诺道，“你山东这边的同学、老师、小伙伴啊，还有你姐姐也不要忘了他们，将来都可以再来往的，放假了也可以过来玩。”
这句话给孙卓吃了定心丸。孙海洋其实很理解儿子，在十八岁人生突然迎来巨变，要让儿子将此前14年的生活记忆全部抹去，是不可能的。
后来，孙海洋回到深圳，赶快给孙卓联系学校、办户口，甚至都没有主动给儿子打电话。有亲朋好友问他，孙卓真的还会回来吗？孙海洋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我的儿子我太了解了”。
孙海洋说，他相信儿子能回来，因为自己给他做了一个榜样。“我不难为他，其实就是保护他。给他自由，让他和姐姐、同学、老师见面，说两天送他回学校，我说到做到。有这样一个可以信任自己的父母，孩子怎么会不回来？”
申军良：陪儿子跑步找共同语言 不限制跟养父母联系
孙卓回到孙海洋身边的经历，与一年前申聪回到申军良家有着诸多相似。申军良与孙海洋在很多年前就因为儿子被拐而并肩走在寻子路上。
就在孙卓被警方找到前，孙海洋还曾希望申军良帮他找孙卓，申军良当时已经决定要在年底儿子放假后陪孙海洋一起出来找，没想到还没动身，孙卓就被警方找到了。
认亲后，申军良也激动得流下了眼泪。而后，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沟通着认亲之后的很多事宜。
申军良算是认亲的“过来人”，2020年3月7日，申军良夫妇在广东警方的安排下，与被抢走15年的儿子申聪相认。申军良一度哭到大脑缺氧、神志恍惚。为了找到儿子申聪，他放弃了沿海城市企业管理的职位，走上寻子之路后整个家庭一贫如洗。
认亲那天他潜意识里也想问儿子能不能跟自己回家，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那一天，申军良只向15岁的儿子申聪提出了一个想法，“爷爷奶奶一直惦记着你，他们年龄大了身体不好，你能不能回家去看看他们。”
眼前这个懵懂的少年点了点头。
申军良至今还记得，他带着申聪从广州警方离开时的画面。在宾馆里，申聪和妈妈聊了一宿，已经三四天没合眼的申军良沉沉睡去。
第二天出发时，申聪站在原地一直不上车，眼里挂着泪水四处环顾，嘴里念叨着“我要找哥哥姐姐”。申军良才知道，申聪要找的是这几天一直跟他在一起的两个年轻民警。他们虽然只跟申聪相处了几天，但却成了申聪当时的依靠。
看到这一幕，申军良满是心酸，他能够明白儿子的孤独，眼前的亲生父母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一场认亲仪式和一宿彻夜长谈并不能打消这种陌生感，现在这个15岁的少年要一个人跟随“陌生人”而去，他能不害怕吗？
在民警的劝慰下，申聪上了车，跟随申军良一起回到了河南周口老家，见到了爷爷奶奶，叔叔姑姑。其间，申聪与自己的两个亲弟弟相见，申军良曾担心三个男孩子如何相处，却没想到少年人有自己的共同语言，三个小男生很快打成一片，他们在一起下棋打牌拍视频，申聪与兄弟融合的速度比与父母融合的速度要快很多。
与4岁被人贩子诱骗走的孙卓不同，申聪是不满1岁时被人贩子破门而入从床上抢走的，申聪留给亲生父母家庭里的生活片段非常少。为了培养感情，申军良主动和申聪聊天，了解他的喜好，得知申聪喜欢打篮球和跑步，已过不惑之年且在寻子路上腿脚落下病根的申军良主动提出陪申聪跑步，每次跑完，申聪大汗淋漓心情畅快，申军良的骨头却快散架了。
在周口老家的这些天，申军良每天都跟申聪聊天，看着弟弟们在上学读书而且成绩优异，申聪有些羡慕，有一天他问申军良：“我也能跟弟弟们一样读书吗？”申军良意识到儿子内心的需求，他说：“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回来上学，爸爸给你找个好学校。”
申聪点了点头，同意了。
申军良觉得，申聪能够选择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主要还是被家庭的温暖所感动。申聪在养父母身边，相当于是留守儿童，从小被那边的奶奶带大，家里对他的学业管理不严，成绩也不理想，按照他原来的人生规划，可能初中毕业后就要进入社会了。但申聪很羡慕两个弟弟能上高中，未来还能考大学，他意识到在亲生父母身边所能得到的温暖。
对于申聪的养父母，申军良跟孙海洋一样，内心里是矛盾的，他从来不提。在济南的家，申聪给养父母和奶奶打电话，申军良只会默默走开，给儿子一些空间。放假的时候，申军良本来还打算带着全家人一起去申聪长大的梅州看看，让申聪回去见见奶奶和以前的同学，不过因为多种原因暂时作罢。
申聪曾经跟申军良说，以后长大工作后赚到钱，要给抚养过他的奶奶也寄一份，给她养老，申军良回应说：“爸爸支持你”。
专家
把选择权交给孩子 要尊重他们的意愿
日前，“梅姨案”终审宣判，抢走并拐卖申聪的两名主犯张维平、周容平被判处死刑。张维平牵涉9名儿童被拐案中，已经有6名儿童被找到，但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的只有申聪和邓云峰两个孩子。三分之一的“团圆率”，其实已经高出了寻亲家庭的均值，绝大部分寻亲家庭的孩子最后都无法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2021年7月11日，《失孤》原型郭刚堂与被拐24年的儿子郭振相认，此时的郭振已经是个成年人，他最后选择留在本地工作，并没有回到郭刚堂的身边。
“很多家庭并不是孩子不愿意回去，而是孩子已经回不去了。比如郭振，他已经成年了，有了工作，有了独立的生活，回不回到郭刚堂的家里，意义不大。”寻亲公益组织“宝贝回家”的创始人张宝艳说，拐卖案件的时间跨度往往很长，孩子找到后已经成家立业了，这就牵扯到很多问题，比如工作问题、家庭问题等等。
“我有时候也劝那些寻亲家长，拐卖被偷走的是孩子小时候待在父母身边的时光，那段时光是回不去了。孩子长大了，迟早是要离开父母的。就像孩子一直在外地工作，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没有什么区别。这都是客观因素决定的。”
前不久，郭刚堂在接受采访时说，郭振虽然没有在自己身边，但也经常沟通，还给妈妈买了药，嘱咐爸爸天冷了多加衣服，爷爷80岁的时候还打电话祝寿。
公益组织儿童失踪预警平台CCSER的创始人、儿童反侵害资深人士张永将曾是一名人民警察，他认为，打拐案件“团圆”的结果其实只是案件侦破了，孩子找到了，但所谓的“团圆”其实是很难的。“小孩子对父母的记忆是会逐渐模糊的，如果丢失了两三天没事，但时间一久，超过四个月基本就很难再把记忆提取出来。”所以，越早找到丢失的孩子，对亲生父母来说越好。
张宝艳认为，这里面还存在一个难以解开的循环，就是被拐的孩子认亲的时候如果年龄比较小，他的人生观世界观还没有完全形成，还处在一个懵懂的状态，甚至有的正处在叛逆期，也不利于孩子回到亲生父母的身边。
在张宝艳看来，几乎每个寻亲家庭都希望被找到的孩子能回到身边，但如果操之过急，反而适得其反。他们这些年也接触过不少反例，孩子虽然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了，但双方隔阂很多，生活习惯和家庭文化相差甚远，最后反而闹出了很大的矛盾，有的父母实在管不了孩子，干脆把孩子送回到养父母身边。
张永将也认为，亲生父母要把选择权交给孩子，要尊重孩子的意愿，把他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来看待。但是在这个选择的过程中，亲生父母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仍然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去帮助孩子感受到亲情。
在回家见爷爷奶奶的过程中，孙海洋和申军良都在不断的跟失而复得的儿子聊起小时候的话题，家里的亲戚朋友也会拿已经长大的孩子和小时候做对比。
在被拐孩子回到原生家庭的过程中，他们的兄弟姐妹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邓云峰的母亲邓叔环说，云峰从小在广东长大，跟随自己回到湖南老家后，水土不服，连当地方言都听不懂。幸好他的姐姐和弟弟每天陪着他一起外出游玩，让他逐渐适应了新环境。
当初走在寻子路上的时候，曾经有人质疑过申军良，既然放弃工作去寻找申聪，为何还要再生二儿子三儿子，以他后来的家庭条件，这对两个小儿子的生活并不好。为此，申军良曾经解释过，老二是申聪没被拐的时候就已经怀上的，老三则是担心拐卖再次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才生的。
但当申聪回来的时候，申军良多少会庆幸自己当年要了两个小儿子，正因为有两个小儿子，申聪才能够很快融入到家庭中，同龄人相处的方式，作为父母的申军良夫妇自然无法完成。
申聪回到家后的很长时间没有开口管申军良叫爸爸，对此申聪曾经和申军良交流过这个话题，他说：“我知道你是我的亲爹，但我就是开不了口。”对此，申军良倒也不在意，让儿子以后叫他什么都行，可以直呼其名，或者叫他老申。
多年后孩子已是独立的个体 要给予安全感不要拉仇恨
张永将解释说，被拐卖的孩子虽然案发时年龄很小，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忘记以前的事情，但其实他们是有记忆碎片存在潜意识中，亲生父母找到孩子后，可以通过小时候的事情帮助他们唤醒这种残存的记忆碎片，找到一些记忆节点，让孩子和自己产生共鸣。
此外，亲生父母要意识到，眼前这个亲生儿子已经不是被拐时的状态了，拐卖案件经历了很多年，孩子已经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个体，“我们在亲子教育中常说，当孩子长大后，父母要从自己的角色中跳出来，变成孩子的好朋友、好兄弟、好姐妹，这样双方的关系才会越来越近，否则的话就会疏远，甚至分道扬镳。正常家庭的尚且如此，遭受拐卖的家庭更是如此。”
邓云峰的父亲邓自和、母亲邓叔环记得，认亲那天他们特别慌张不知道怎么办，为此特意找到了申军良，申军良陪同他们一起去广州认亲。路上申军良将认亲的经验传授给他们，其中特意提到让他们给孩子买一套新衣服，尤其是买一顶帽子。
“被拐的孩子面对这种人生突变，心里面会很害怕，会担心外界的眼光，一顶帽子能帮助他遮挡视线，给心理上带来安全感。”申军良说，申聪被找到后，由于疫情影响，他迟缓了很多天才见到儿子，在这几天里他就反复想过，孩子还缺少什么，需要什么，“戴一顶帽子”是他认为能够保护孩子的一种方式，这对保护申聪和邓云峰敏感的神经都非常奏效。
申军良说的“安全感”其实与孙海洋的“言而有信”很类似，作为亲生父母，要让孩子知道跟这对“陌生人”走是安全的，是会得到保护的。
此外，养家永远是被拐孩子家庭绕不开的话题，孙海洋和申军良提起养家的时候，语气会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但他们却都没有选择让孩子完全与养家切断关系。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人都是有感情的，你让他忘掉过去14年的生活，忘记照顾他的姐姐，怎么能够做到？”孙海洋说。
张永将认为，对于被拐的孩子，亲生父母要成为支持他的人，而不是控制他的人。这样做，亲生父母才会和被拐卖的孩子越走越近。
在对待养家的立场上，张永将认为，被拐卖的孩子已经注定了他要有两个父母亲，一个是生物学上的父母，一个是抚养的父母，这个事实是无法推翻的。“买卖的事情可以交给法律去解决，其实我们都知道亲生父母对于买家的恨，但为了孩子好，这种仇恨一定不要过分反映出来，拉仇恨是没有用的，反而会让孩子很割裂，左右为难，甚至会让他感受到压力。”
张宝艳也认为，亲生父母说是尊重孩子的选择，很多人不去计较买家的过错，目的是什么？不还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社会上有一种说法认为，被拐孩子是否能够回到亲生父母身边，跟两边的家庭状况有很大的关系。
申军良承认，以儿子申聪为例，申聪在养家其实相当于留守儿童，与养家父母的感情并不是很亲密。邓叔环也说，邓云峰也是在养家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对养父母几乎没什么概念。
但这两点只是感情上的链接，与普遍意义上认为的“物质条件”无关。张宝艳说，在他们帮助寻找的一些家庭中，确实有家庭过于贫困没办法保证孩子生活和学业的情况。但这不是个严重的问题，“还是要看父母和孩子的沟通，孙海洋和申军良都是沟通能力比较强的人，所以他们能够跟孩子处好关系。当时很多人都担心申聪不会跟他回家，但最后孩子还是跟他回去了，现在生活也挺好，我们大家也是又惊又喜。”
也正因为如此，申军良坚信家庭条件对于孩子的选择并没有太大引导作用。他还记得，第一次带申聪回家的时候，自己心情忐忑，担心儿子看不起这个租住在毛坯房里的家，他甚至没有勇气打开家门，让找了15年的儿子回家。但后来，儿子在家里转了一圈，眼中没有鄙夷的神色，更多的是好奇，这才让他放心。
但家庭条件确实是困扰着申军良，尤其是他后来得知养家甚至给申聪都计划好了以后买房。当得知邓自和、邓叔环给邓云峰准备了一套房和笔记本电脑，这更让申军良觉得惭愧。也正因为如此，申军良才觉得，自己应该让申聪感受到更多爱，才能够弥补这些。
孙海洋同样不认为家庭条件会对孩子的选择有影响。但他很想提醒那些寻子父母，千万不要为了找孩子而放弃家庭，不要吵架，不要离婚，更不要寻短见。“申军良那个案件中，有一个孩子的父亲为了找孩子跳火车死了，我身边也有跳楼自杀的寻子父母，人都不在了，家也就没有了，就算孩子找到了，又有什么意义？他们想回家也回不去了。”
最后，孙海洋说，要相信公安部门的能力，随着技术的发展和政府的重视，孩子都会回来。只要家还在，孩子就能回来。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张子渊
编辑/宋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