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年销量不足1万辆，同比下滑84%，宝沃汽车还有明天吗？

2020年，根据宝沃汽车官方数据，其全年累计销售新车8704辆，同比下降84.04%。事实上，据大搜车智云提供的全国新车上险量显示，宝沃汽车2020年新车上险量为7272辆。

但显然，宝沃汽车现在面临的不仅仅是销量急剧下滑。

2021年1月5日，北汽福田公告称，公司到期未收到北京宝沃股权转让尾款16.7亿元，公司正在积极与债务人及担保人协商还款计划及增补担保措施方案，并将采取法律手段清收债权。

而所谓“债务人及担保人”则是握有宝沃汽车67%股份的神州优车集团。

2018年11月，北汽福田挂牌出售北京宝沃汽车有限公司67%股权，作价39.73亿元。2019年初，神州优车正式收购宝沃67%的股份。甚至，截止2019年底，神州优车的持股比例高达75.21%。

车市遇冷、神州优车经营不善、瑞幸咖啡暴雷诸多因素，致使一桩两年有余的交易，一笔烂账拖到现在。

宝沃现状

“宝沃现在处于停摆状态。”接近宝沃汽车内部人士告诉汽车商业评论，宝沃工厂自2020年2、3月份就开始停工，至今未恢复生产。

上述人员表示，现在的销售数据都是卖库存车而来。

为此，汽车商业评论记者走访了2家宝沃汽车4S店和一家厂家直营店。

位于朝阳区王四营的宝沃汽车售后服务点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该服务网点只负责宝沃汽车的售后服务，并不涉及销售。

随后记者来到了北京博瑞九龙汽车服务有限公司宝沃经销商店，但该店并未开门营业。仅在门头贴着“由于疫情原因，售后维修、保养，事故车定损搬至北侧华晨金杯4S店内办公。”

记者拨打了贴在门店公告中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在记者来到位于中关村的宝沃厂家直营店展厅时，其销售人员告诉记者，其他宝沃店面未开门的原因可能是春节原因，店内还未开始营业。

“我们直营店也刚刚开工两天。”店内销售人员说。

记者在该销售人员处了解到，当前其直营店内所售车型仅有BX5和BX7两款车型，很坦然承认了系工厂库存车。

当记者问及，库存车卖完店内该如何处理。该销售人员表示惊讶：“工厂现在还在春节假期，公司内部暂定3月就可以正式开工复产了。”

当记者问及如何看待外界对宝沃现状的不看好时，这位一线销售人员则显得乐观许多。“目前我们店是一直正常运转的，上个月（2021年1月）还交了30台车呢。其他的店没开门或许是因为春节还没上班。”后面的补充虽然略显不确定，但这并未到影响销售人员对宝沃的看好。

“等工厂复产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在最后，这位销售人员不知道是对记者说还是给自己打气。

随后记者向宝沃汽车内部工作人员求证工厂是否会按照该销售人员所言会在3月份正式恢复生产，得到答案“还未确定能否复工”。

“疫情都是表面原因，最主要的是没钱了，而且供应商没谈拢，供应链也断了。”上述工作人员表示，店内的销售人员的表述是目前公司的统一口径，但事实上并没有这么理想。

他透露，宝沃现在正在积极接触北汽和福田汽车的相关人士以及一些外部资金，希望能够拿到资金得以继续生产。但在他看来，希望不大。先不说北汽和福田对宝沃汽车兴致缺缺，自瑞幸咖啡暴雷之后，投资人很难继续相信陆正耀的资本故事了。

“去年（2020）年就一直在找资金，但一直没有消息。”上述人士说。

前线销售的积极乐观和内部工作人员的消极产生了强烈对比，或许，身在其中才更能明白现在宝沃所存在的沉疴旧疾如何棘手。

在上述内部工作人员看来，宝沃很难再等到资金了，没有资金的宝沃盘活或将无望。

福田的包袱

2014年，福田汽车欲转型乘用车，因此对在德国消失了51年的宝沃汽车品牌进行了股权收购。

宝沃汽车1919年由卡尔·宝沃（Carl Borgward）创立，当时占德国60%的出口份额，一举成为德国第三大汽车生产制造商。但好景不长，1963年宝沃品牌因受到内燃机排放技术升级要求的影响，以及用户市场体量的塌缩，结果不得不以破产告终。

宝沃的悠久历史和曾经的辉煌对急于需要一个“包装精美年”的外壳进入乘用车市场的福田汽车诱惑颇大。因此，2014年福田汽车以500万欧元的价格收购德国汽车品牌宝沃，希望以此为基础开拓乘用车市场。

但事实上，宝沃并未给福田带来乘用车市场的甜头。2016年，宝沃汽车推出了首款SUV车型BX5，主打德国血统，一时名声大噪，但其销量却未和名声达成正比，其销量在经历过短暂的繁华之后持续跌落。

经过4年的经营，宝沃汽车非但没给福田带来利润，反而大幅拖累业绩。多因素影响之下，2018年时的福田净亏损35.75亿元，创出了公司历史上最差记录。

同时这也暴露出福田的短板，福田一味追求“商乘并举”战略，急于讲好宝沃重生的故事，事实上乘用车制造的技术储备并不充分。

未能成功进军到乘用车市场，反而拖累了公司的整体业绩，宝沃汽车在福田看来成为了烫手山芋。这也意味着，进入造车领域买一个空壳公司的路是走不通的。

2018年，乘用车的转型尝试失败之后，福田汽车决定调整战略，再次聚焦商用车业务，挂牌转让宝沃汽车股权。

资料显示，2018年12月28日下午，福田汽车发布公告称长盛兴业（厦门）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以39.73亿元摘得宝沃汽车67%股权，福田持有宝沃汽车股份由此降至33%。

2019年3月，神州优车发布公告称，子公司以41.09亿元的现金收购长盛兴业的方式受让所持有的北京宝沃汽车有限公司67%股权，交易完成后，神州优车将获宝沃汽车的控股权。

看似福田汽车丢掉了宝沃这个烧钱的包袱，实则不然，宝沃汽车还欠着福田42.71亿元的股东贷款。

神州接盘

神州优车完成对宝沃汽车67%的股权收购后，宝沃汽车正式进入神州系，由神州优车董事长陆正耀担任董事长。

神州优车凭借“强大”的出行市场布局，通过“左手倒右手”用神州批量采购宝沃的SUV车型，迅速扩大宝沃汽车的销量数据，也曾让宝沃风光一时。

在陆正耀看来，宝沃品牌和产品本身无毛病，惟一的问题是车卖不动，而车卖不动的根源则在于传统的产销模式。

因此，宝沃汽车推出了千城万店计划，谋求渠道下沉打造“最高效”的渠道。2019年下半年，宝沃汽车也与瑞幸咖啡联合推出了新一轮营销攻势——喝咖啡就能赢取宝沃BX5的使用权。此外，宝沃汽车还复制了神州租车和神州专车的营销模式，打造了一则“贵才能好，好才能贵”的“洗脑”广告。

但事实上，2020年神州优车公布的2019年上半年业绩显示，上半年归母公司净利润亏损6.52亿元，同比下降549%。神州优车表示，由盈转亏的原因在于公司联合北京宝沃推出的汽车新零售模式正处于市场培育初期，公司在宝沃销售建设、品牌建设等方面的资金投入较大。

宝沃不仅难以赚取足够的利润来为其研发、车型投产注入足够的资金，同时神州租车的大规模采购也不可持续。

陆正耀的资本故事还没能讲完，他手下的重要板块瑞幸咖啡就暴雷了。随之而来浮出水面的是，神州优车收购宝沃股权时的债务问题。

福田汽车发公告称，神州优车收购宝沃的资金却仍未能付齐。截至2020年1月15日，福田汽车尚有约14.81亿元剩余价款未收到。

2020年4月1日，福田汽车发布公告，同意公司应收长盛兴业股权款本金14.8亿元，延期至2020年12月31日前一次性归还股权款本金及全部利息。在延期半年之后，应收股权款本金合计为16.71亿元（含利息）。

不仅如此，宝沃汽车和福田汽车之间还有40多亿元的借款。

2020年，针对该欠款，宝沃汽车两大股东（神州优车和福田汽车）共同选择用宝沃的固定资产冲抵债务。双方约定宝沃汽车拟用评估值约40亿元的固定资产（含在建工程），抵偿欠付公司40亿元债务。

所谓的固定资产就是工厂、设备等资产，宝沃的工厂和设备再次回到了福田。抵债后，北京宝沃租赁上述资产使用，租赁期限按照设备评估剩余可使用年限确定。

也就是说，神州优车现在只拥有宝沃汽车的一个“壳子”，还欠了一屁股债。

神州优车还有钱来继续填补宝沃的资金窟窿吗？

从表面来看，神州优车从2020年4月开始出售神州租车股份，历经8个月，最终12月份陆正耀正式将神州租车（00699，HK）卖给了韩国私募巨头MBK，交易作价17.7亿元港币。

而神州优车也在2020年12月完成17.71亿港元战略融资，投资方为神州租车。

记者问及上述宝沃内部工作人员这几笔的去向以及是否会运用到宝沃时，他表示，30亿元的资金对于造车而言杯水车薪。“连一个车型的研发都不够。”

更何况，记者了解到，目前陆正耀的心思或许已经不在宝沃身上了。

资料显示，2020年12月底，有瑞幸员工在脉脉上表示，陆正耀开始率领旧部创业，该项目已经持续很长时间。聊天对话页面显示，这又是一个重资产项目，陆正耀想做成加盟模式，一年铺20万间。

2021年1月初，社交软件脉脉上，也有瑞幸员工曝出：瑞幸咖啡技术团队被陆正耀大规模挖走，“如同当年瑞幸从神州挖人一样。” 有员工跟新公司签署协议后“承诺的薪水与奖金很高”。

记者向上述人员求证，得到“对这方面并不了解”答复。在他看来，宝沃的结果或许在6月份之前就可以有进展或者说是结果了。

宝沃还有机会么？

接下来，宝沃的结果无非是砸到神州优车手里，等待破产清算。或者找到一个新的资金，再次进行一轮盘活。

至于回到福田手里的可能性，业内人士表示，机会不大。毕竟4年不到的时间亏损40多个亿对于福田而言压力也是很大的。

在表面来看，宝沃得以存活的机会已经不大了。

大事记

2014年，福田以500万欧元的价格收购德国汽车品牌宝沃。

2018年，福田挂牌出售宝沃股权。

2018年12月，福田汽车发布公告称长盛兴业（厦门）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以39.73亿元摘得宝沃汽车67%股权，福田持有宝沃汽车股份由此降至33%。

2019年3月，神州优车发布公告称，子公司以41.09亿元的现金收购长盛兴业的方式受让所持有的北京宝沃汽车有限公司67%股权。

2020年1月，福田汽车称尚有约14.81亿元剩余价款未收到。

2020年4月1日，福田汽车发布公告，同意公司应收长盛兴业股权款本金14.8亿元，延期至2020年12月31日前一次性归还股权款本金及全部利息。在延期半年之后，应收股权款本金合计为16.71亿元（含利息）。

同月，宝沃汽车两大股东（神州优车和福田汽车）共同选择用宝沃的固定资产冲抵40亿元债务。

2021年1月5日，北汽福田公告称，公司到期未收到北京宝沃股权转让尾款16.7亿元。

文/汽车商业评论 刘姗姗

编辑/温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