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陈其昌:小石磨与炒米坛
汪迷部落 2024-11-24 14:00

我家有座小石磨,有两层,上下有石杵相连。刻有几毫米深度的磨齿。上层有磨眼,磨面的时候,米、麦、黄豆、芝麻等谷物通过磨眼流入磨膛,均匀地分布在四周,握着木质手柄,来回推转,谷物被磨成粉末,从夹缝中流到磨盘上。下层外有沟槽,还有出料口。盘直径不超过50厘米,底座也只有60厘米多。我的祖母、二姑偶尔所为,我和大妹围观等待。只见放进食料二三斤,要推磨大约一小时以上。

石磨沿着纹理向外运移,在滚动过两层时,被磨碎,成为香喷喷的米焦糏、麦焦糏啦,有时侯,还磨黑芝麻,香喷喷的。太阳穿过枇杷碧叶,光影落在她们身上。我有点发急,二姑微笑着:“你属兔,为什么这样猴急?”我和其贤弟做游戏。我俩说:推磨拉磨,拉到外婆家,外婆不在家,烀个大南瓜(放少量的米),外婆回来了,夸我是个好娃娃。

1960年秋季,界首农中长的南瓜又多又大,重的有五、六斤。我带了十个表皮褐色的大番瓜,坐三轮车到东大街大淖巷9号外婆家,外婆家门朝西,墙根有青苔,下坡台,只有一间一披小屋。外婆见到我,总是唤我的乳名,她和舅舅高兴地接过番瓜,外婆说,掺点米,可以吃一个月。

没有想到一个月后,贫病交加的舅舅还是走了,离50岁还有11天,是街道上帮助办理了后事。那次我又带了五个老南瓜,还丢下三元硬币(当时工资26.50元)。已经病重的外婆夸我懂事孝顺,我说是应该的。那时的番瓜是救荒菜。我在界首农中工作时,正面临自然灾害时期,母亲为我用“饼干罐子”放焦糏,供我急需时享用。

《红楼梦》50回末黛玉的谜语:“騄駬何劳缚紫绳?驰城逐堑势狰狞。主人指示风雷动,鳌背三山独立名。”谜底是:“小毛驴拉磨。”见过小毛驴,两条有食槽,是谈家碾坊店用的。一头毛驴拉磨转圈,要转半天,下午另一毛驴上。用大磨生产面粉,又生产白花花的小粉浆,全城独有,别无分店。

宋代诗人云:“可怜琢作团团磨,终日随人转不休。”对人,对驴,颇有些人情味,人当然是店工、用户。王二的四儿子王高山与媳妇蒋兰春辛苦勤快,并不用毛驴。要做卤煮干,豆腐店有的是,买回,加五香八角烧好就成。炒米是大锅炒。

有人专干此事,汪家人为躲避孙传芳部队与北伐军的部队交火,到炼阳观楼上,带的是炒米焦糏。我家有个比腌菜小的炒米坛,一坛炒米可享用半年,甚至年搭年。炒米加白糖,来了姑奶奶、姨奶奶等亲戚,以此招待,或者炒米加荷包蛋。汪老说“最具暖老温贫之具”,是有道理的。以前的佣人刘二妈与兰珍子来访,也以此招待,我们叫它“接顿子“或”腰顿子“,在两餐之间补充一点能量。母亲为我的女儿来个炒米涨蛋,便是美食。

至于炒米糖和花生糖、花生酥都是过去孩子们喜欢吃的甜食。现在物质生活丰富,食物多样化,糖尿病多发,许多人与与“糖”拜拜了,这些简朴生活的乐趣总是留在我的记忆中。

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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