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谭维维路向何方
金兆钧乐历人生
2024-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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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兆钧(乐评人)

热热闹闹的音乐综艺“歌手”落下了帷幕。

参与这档节目的歌手们算得上是“各村有各村的高招”,年龄分布可说是“四世同堂”,风格也可说是“百花齐放”,曲目选择上看得出各有所好,加上“全开麦”和期期变化的赛制,所以收视率和各种争论也创新高。

我看完了想说一说的是谭维维。

我和谭维维半熟不熟。知道她很早,因为她曾经参演音乐剧《金沙》和《蝶》,当时就感觉,能参演这两部音乐剧的歌手不会太差,因为作曲家三宝对歌手选择的苛刻程度人人皆知。后又得知她与崔健合作参加“歌手”第三季总决赛,进而又以崔健的《给你一点颜色》与华阴老腔合作成功。这也算得上另一份旁证——崔健是不会轻易赞许哪一个歌手的。

谭维维天赋条件是够的,有过很好的专业训练是听得出来的,表演上的激情和投入也显而易见。当然,具备这些条件的歌手这些年来也并不少。谭维维之所以令我对之更多关注,是在于近年来她在一系列作品中体现出来的独有气质。

在我看来,这份气质更多得益于她在整个成长过程中,经由大量作品演绎,而有意识进行的表演美学意义上的探索和领悟,功夫更在天赋和训练学习之外。

如果笼统地说风格,毫无疑问谭维维也属于近年来一些圈里人发明的所谓“民通”流派——由上世纪八十年代一批女歌手奠定的,在传统“美声”和“民族”训练基础上吸收台湾、香港地区的流行唱法,而形成的一种比较“老少咸宜”的演唱风格。她是其中比较出色的一个。

这一派中佼佼者,成功往往与其演唱的特定作品直接相关。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西北风”时期的毛阿敏、范琳琳、胡月,到出道早期的田震、那英等,再到其后的李娜、韩红乃至谭晶,身上都可见这一共性。

简而言之,作为所谓“三种唱法”中持混合型唱法的歌手,这一风格要求她既要保持对传统的承续,又必须对不同时期当代流行音乐演唱方式加以吸收。而作品恰是变化万端各种流行演唱风格的提示者和试金石。

所以,在竞技类如“歌手”“中国好声音”这类舞台上,选歌太重要了。这是大多数听众都明白的。

“只听声音就够了”的歌手有没有?有,不多。若降格以求,成为一个时期的代表性歌手,那就必须成为这个时期代表性作品的最佳演唱者——不一定是首唱者。

所以,并非本届“歌手”首发阵容的谭维维最终拿到第二名,这一结果值得她自己,也值得相关人士“回顾和反思”。

谭维维相对来说,是比较有“万金油”式能力的歌手,而并非像有些人批评的只能“大喊大叫”。但对于已经走到当下的她乃至整个流行乐坛,恐怕都面临一个躲不开的问题——下一步向哪里去?

守正创新、继承和发展这些大原则,似乎是大家都明白的,但生活和行动当中的人更多面临的现实处境,却是“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是“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看看谭维维这次的歌单——《兰花花》《川江号子》《瞎子》《缘分一道桥》《人间道》《蒙古人》……我看到有人不无讥讽:这是民歌大会吗?

我不知道谭维维这次选歌是否有过精心策划,但有心人会发现她近年来演唱的曲目有了两个倾向——一是平民气,作品更多关乎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一个是哲理气,作品更多关乎人与自然这类的感受与思考。

在这样的基础上,谭维维的歌路似乎有一个指向——歌词内容上关切人本深度;曲风上注重对民族民间传统音乐元素的发掘;编曲上对各种技法混搭式运用;演唱上不拘一格的跨界表达。

如前所说,四十多年来流行音乐的发展虽然显示出日益多元的发展趋势,但不断发掘发现传统音乐,即自觉地“寻根”,与不断借鉴学习世界流行音乐潮流特别是技术手法,一直是一条时隐时现的主线。

我想这应该是谭维维具有自觉性的一个选择。也是我多年来观察中国流行音乐发展的一个思考结论。

曾经,一位美国音乐人类学家二十年前考察中国民族民间音乐后对我说:二十一世纪的音乐应该是中国的,因为你们拥有世界上最丰富的资源,而音乐从本质上说,是惟一必须有资源支撑才能存在的艺术。但他也刺激了我一句:告诉你们的小伙伴要抓紧,不然别人会替你们来干。

还好二十年来,我发现很多年轻一代音乐人已经有了这种自觉。他们开始一手伸向遥远的传统,一手伸向广阔的世界,并试图以自己的理解和方式去发出自己的声音。

也因此,我认同谭维维的态度,在中华优秀文化传统和世界各民族文化构成的巨大张力场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和音乐之路。

2024.7.27

供图/雨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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