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关村的200米，连接了刚经历完一场大型“分手”的两家公司——东方甄选和“与辉同行”。

舆论场的滔天热度没有烧到线下此处，在丹棱街地标之一的互联网金融中心，“与辉同行”所在的3层安静、低调，只露出两侧设有安保的进门处。公司保安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最近偶尔有粉丝来送花。

搬新家后的“与辉同行”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杨昕怡 摄

关于门内这家尚且神秘的公司，一位接近“与辉同行”的人士方林（化名）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透露，目前公司（“与辉同行”）员工约200人，均是从前在东方甄选任职的员工，“公司应该还没有管理层”，“（成立之初，‘与辉同行’的）主播、运营团队等都是让董宇辉自己选人，你想让谁去就让谁去”。

方林表示，“与辉同行”基本是按1∶1复刻东方甄选打造的，但两者调性已经不太一样了。例如，“与辉同行”至今没有卖过东方甄选的自营产品。在两者“分手”后，“去董宇辉化”的东方甄选以矩阵化、自营产品为重点发力方向，而“与辉同行”更多面向文旅产品，更像是一个拥有超头IP的MCN机构。

对于这本是“同根生”的两家公司的未来，在7月26日的股东交流会上，新东方创始人、东方甄选董事长俞敏洪曾表示“分手”对双方的发展都有“巨大的好处”；但在交个朋友的“王牌主播”罗永浩看来，“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这场闹剧的结果，看起来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双输局面”。

这场“分手”，带来的究竟是“双赢”还是“双输”？ 

实探“与辉同行”新址 知情人：此前“丈母娘粉”会蹲点堵宇辉

“‘分手’是没有办法的行为，因为这个世界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世界。”谈及这场震动外界的“分手”，俞敏洪在股东交流会上称，当时用成立“与辉同行”来平息“小作文”风波的想法“比较天真”，因此即便他和董宇辉彼此“没有任何隔阂”，“分手”也是难以避免的。

“俞老师当时成立这个公司（‘与辉同行’），说白了就是想送给他的。”方林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与辉同行”现有员工约200人，均是东方甄选的前员工，且东方甄选给董宇辉组建新团队的自由度很大，“你想让谁去就让谁去。”

在“与辉同行”今年1月9日的首次直播中，董宇辉也透露，当前团队共有71人，是从东方甄选各部门筛选来的，“有些主播喜欢探索，主动请缨加入；也有东方甄选梳理完团队之后，发现一些年轻主播非常有才华，一并被划到了这个直播间”。

7月29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来到这家处于舆论中心的公司。7月才搬进新办公室，“与辉同行”的信息还没有同步到互联网金融中心一层的指引牌上。

“与辉同行”的信息还没有同步到互联网金融中心一层的指引牌上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杨昕怡 摄

位于3层的公司安保严格，一如东方甄选每层楼的安保设置，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公司前台还悬挂着庆祝乔迁的装饰物。

方林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东方甄选加强安保正是因为前来公司的“丈母娘粉”过多，“有的甚至会蹲点堵宇辉”。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东方甄选和董宇辉本人大概都更深刻地体会到了：一夜爆红是一把双刃剑。

“这半年一直到现在，（东方甄选）遇到了网络力量的强大风暴。”在股东沟通会上，俞敏洪称舆论风云经常“让我们不得安宁”，也“确实使得公司的业务发展受到了重大影响”。因此，俞敏洪认为，“与辉同行”的独立对东方甄选的长期发展有着“巨大的好处”。

方林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透露，目前东方甄选内部对董宇辉的离职没有过多焦虑，把重心放在了多平台的矩阵化发展和自营产品的研发上，“希望自营产品的数量在年底达到内部目标，暂时没想好（下一步）怎么去做，因为产品供应链和售后都需要时间好好打磨”。

在股东交流会上，俞敏洪也提出，东方甄选会开发更多品类的自营产品。今年6月，《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从东方甄选处了解到，东方甄选自营产品总数超400款，其中八成是农产品，同期在售达260款；公司自营产品总用户数超2500万，产品复购率达59%。

不过，失去“金字招牌”，东方甄选短时间内在流量上势必损失不少。

飞瓜数据显示，在“与辉同行”开播的今年一季度，东方甄选场均销售额为10万元~25万元，而在直播场次几乎一样的去年一季度，场均销售额达25万元~50万元。

在1月9日首播当日，“与辉同行”场观达5431.4万人次，销量超100万件，GMV超1亿元，同时登顶抖音带货榜、人气榜、小时榜、涨粉榜和点赞数排行榜。

不过，两者此后还未必是这般针锋相对的关系。方林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虽然两家公司“分手”了，之后两者在选品系统、供应链搭建上也会进行合作，“目前双方还共用一套选品、运营系统，也可能‘与辉同行’后续会推出自己的自营产品”。在7月25日官宣离职的当天，董宇辉也在社交媒体公开表示：“俞老师还免费支持了我们运营系统。” 

 “内部尚未设置管理层”？ 董宇辉成董老板如何“双赢”？

“通过自毁长城，（俞敏洪）把一个市值700多亿（港元）的公司硬生生干成了90多亿（港元）。”罗永浩在7月26日晚的直播中点评了“与辉同行”独立运营事件：“作为一个曾经‘反感成为网红’‘非常抗拒卖东西’‘只喜欢教书’的小董，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出来，被迫成为一个更大的网红，成为一个卖东西的专业机构的老板。”

这是“双赢”，还是“双输”？

知名经济学者、工信部信息通信经济专家委员会委员盘和林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与辉同行”的独立造成了“双输”，“任何‘分手’都是因为过不下去，是找不出积极意义的”。

“俞敏洪‘分手’的选择是最商业化的选择，让董宇辉从‘分居不离婚’变成‘离婚不离家’；至于罗永浩的话语，其实也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悟，俞敏洪只是在短期来看有点亏，从长期来看确实是无害有益的。”互联网分析师张书乐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

输赢与否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有所定论，但对于这次真正“自立门户”的董宇辉而言，从主播到老板的身份转变已是眼前不可回避的一大挑战。

百联咨询创始人庄帅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在未来的盈利模式、公司战略制定、合伙人招募、供应链建设、危机公关应对等方面，董宇辉和“与辉同行”都面临着较多难题，“这不是一家新公司来做，而是一家已经拥有几千万粉丝，半年就赚了2亿多元的企业在做。这有些像一个人外表像大人，其实就是个孩子，有很多东西都不懂、没有经历过”。

方林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透露，据他了解，“与辉同行”公司内部还没有设置管理层，“个人认为大概宇辉之后也会减少自己上播的时间，把更多精力放在管理公司、做好文化内容等事情上。都做老板了，还不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吗？”

“‘与辉同行’算是1∶1复刻东方甄选打造的，但两者的调性不太一样。比如。‘与辉同行’没有卖过东方甄选的自营产品。”方林解释，“（不卖东方甄选自营产品的选择）和宇辉个人性格有关，他其实不那么喜欢直播带货，身上保留着文人气质，俞老师对他也没有（卖货的）KPI。”

在他看来，“与辉同行”在独立后更像是以董宇辉为超头部IP的MCN机构，在内容和产品上会更倾向于文化、旅游方面；而东方甄选会更像矩阵化发展的产品公司。

对此，庄帅认为，“现状确实如此”，因为东方甄选有自有品牌，而“与辉同行”只有直播带货的主播。

张书乐表示，东方甄选依然是一个拥有产业链的MCN机构，而“与辉同行”还只是一个直播间，“东方甄选可以提供业务给‘与辉同行’，而‘与辉同行’只有一个头部IP，整体底层架构都没有完善，以至于可能有流量而无供应。而完成这一调整的过程，至少要以季度来算，真正成为现代企业，至少以年计”。

不过，盘和林也提出，“与辉同行”可能也会向李佳琦直播间那样，“就围绕一个IP来开展业务”。前路漫漫，还得看董老板怎么走出独立后的第一步了。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