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欧元区5月CPI数据尚未出炉，但欧洲央行6月降息已经基本板上钉钉。

当地时间5月27日，欧洲央行首席经济学家莱恩(Philip Lane)表示，6月降息一事似乎已经没有悬念了，欧洲央行将于下月开始降息，“除非出现重大意外，否则目前我们看到的情况足以解除最高级别的限制。”

6月降息在欧洲央行内部基本没有异议。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也坦言，由于消费者价格快速增长的趋势目前已经基本得到遏制，下个月可能会降息。“我非常有信心，我们已经控制住了通胀。我们对明年和后年的预测即使没有达到目标，也非常接近目标。所以，我相信我们已经进入了物价受控阶段。”

中国银行研究院研究员曹鸿宇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分析称，近期欧元区通胀持续降温，一季度经济增速虽然好于预期，但增速依然疲软，且主要由服务部门驱动，制造业表现持续低迷，制造业PMI长期处在荣枯线以下。经济和通胀表现凸显了欧元区较早启动降息、助推经济回暖的必要性。此前，瑞士、瑞典、匈牙利和捷克等欧洲国家央行已相继启动降息，欧元区将有很大概率在6月启动降息。

对于未来而言，尽管欧洲央行6月降息几成定局，但之后的货币政策仍未明朗，前方的路仍不轻松。

欧洲央行降息第一枪？

在美联储、英国央行等6月降息无望之际，欧洲央行或将打响主要央行降息第一枪。

欧洲央行为何计划在主要央行中率先降息？曹鸿宇表示，横向对比其他主要发达经济体，当前欧元区通胀水平最低，下行趋势也最明显，这为欧洲央行率先启动降息创造了条件。相较之下，美国经济表现较为活跃，一季度经济增速并未明显放缓，同时仍受困于“二次通胀”威胁，美联储不得不暂缓降息步伐。

欧盟统计局数据显示，欧元区4月年通胀率为2.4%，剔除能源、食品和烟酒价格的核心通胀率为2.7%。随着欧元区的通货膨胀已经得到遏制，一众欧洲央行官员相继发声，称6月降息的时机已经成熟。

莱恩表示，虽然紧缩周期对经济活动的影响可能在今年年初达到了最大水平，但基于模型的分析显示，对通胀的大部分影响相对后置，预计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仍将产生大量传导效应。

对比之下，在近期一系列数据的冲击下，美联储最早也要等到9月才会降息。明尼阿波利斯联储主席卡什卡利表示，政策制定者应该花时间监测通胀是否放缓到足以保证降息的程度。“今年年初，通胀出现了横向波动，这让我思考了一些问题：通胀放缓的过程是否在继续？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我们需要拭目以待，以获得更多的信心。”

经济因素也是欧洲央行降息的因素。牛津经济研究院高级经济学家Tomas Dvorak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紧缩货币政策是阻止消费者松绑钱包的关键因素。欧元区家庭储蓄率已稳定在比疫情前高约3个百分点的水平。在近十年的零利率之后，家庭存款的利息率约为3.5%，通胀的缓和使其更具吸引力。

与此同时，Dvorak也表示，虽然欧元区消费复苏的启动时间有所推迟，但消费复苏脱轨的风险相对较低，即使起步缓慢，也不太可能让反弹偏离轨道，再加上下半年消费有可能实现弥补性增长，预计2024年欧元区私人消费总体将增长1.2%。这一预期建立在实际收入恢复增长的基础上，通胀缓解、名义收入强劲增长以及劳动力市场的韧性提供了支撑。

相比之下，美国经济比欧元区强劲。卡什卡利表示，去年年底前，大多数人认为美国会陷入衰退，但事实并非如此。相反，经济取得了非常强劲的增长。“美国消费保持着惊人的韧性，房地产市场也保持着韧性。因此，目前没有必要急于降息，我们应该慢慢来，把事情做好。”

下一步货币政策仍需谨慎

如果6月首降落地，欧洲央行下一步货币政策会走向何方？

从乐观层面看，欧元区经济已经好转。在2023年下半年步入小幅衰退后，欧元区一季度GDP同比、环比双双增长。欧盟统计局数据显示，2024年第一季度欧元区和欧盟经季节性调整后的GDP环比增长0.3%，好于此前预期，经济呈恢复态势。同比来看，2024年第一季度欧元区和欧盟经季节性调整的GDP均增长0.4%，同样好于预期，较上一季度0.1%和0.2%显著加快。

与此同时，欧元区主要经济体继续分化。德国经济仍处于萎缩状态，一季度GDP环比下降0.2%，但较上一季度没有扩大且好于预期；法国经济加速恢复，一季度GDP环比增速从上一季度的0.8%上升至1.1%；西班牙和意大利一季度GDP环比增速为2.4%和0.6%。

对于未来经济走势，欧盟委员会5月中旬曾预测，今年欧元区GDP将增长0.8%，2025年将增长1.4%，与三个月前基本持平，并预测今年和明年的通胀率预期从之前的2.7%和2.2%下调至2.5%和2.1%。

消费方面，Dvorak表示，在欧洲央行开始降息之前，消费者需求很可能不会真正开始复苏。一旦复苏真正开始，预计耐用品将出现最强劲的增长，将受益于弥补性支出和持续的去通胀。与此同时，服务业的粘性通胀可能会导致耐用品消费增长放缓。

在Dvorak看来，消费复苏面临的风险源于欧洲央行政策利率正常化起步较晚或步伐较慢，这将推迟但不会破坏经济复苏。此外，劳动力市场恶化可能抑制工资增长，推高预防性储蓄。不过，劳动力市场的走弱程度可能是温和的。

需要警惕的是，尽管欧元区服务业表现较好，但制造业仍处在衰退中。欧元区5月综合PMI初值为52.3，高于预期值52和4月的51.7，为12个月新高。制造业PMI初值从4月的45.7升至47.4，创15个月来最高，高于预期46.1。服务业PMI初值为53.3，持平于4月，略低于预期的53.6。

在喜忧参半的数据下，欧洲央行6月降息已经没有太大悬念，经济和通胀等已经达到初步降息条件，但6月之后的货币政策路径仍不明朗。莱恩表示，在决定适当的政策利率路径时，我们将继续遵循依赖数据和逐次会议做出决定的方法，确定适当的利率水平和限制时间，我们不会预先承诺特定的利率路径。

对于2024年货币政策主基调，莱恩认为，欧洲央行需要将政策保持在限制性范围内，但在限制范围内，可以适当下调利率。“明年，随着通胀明显接近目标，然后确保利率下降到与目标一致的水平，那将是一个不同的讨论话题。事情将是有起伏的，而且将是渐进的。”

欧洲央行管理委员会成员Francois Villeroy de Galhau表示，欧洲央行不应该排除6月和7月连续降息的可能性。“我有时会看到每季度只应该降息一次的说法，既然我们是逐次会议讨论并依赖数据，那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我们应该要在时间和节奏上保持自由度。”

展望未来，谨慎仍是货币政策主基调。曹鸿宇分析称，虽然当前欧洲央行对于6月启动降息的信号越来越明确，但对后续货币政策调整的表述相对谨慎。欧洲央行需要结合外部环境和通胀进一步演化趋势相机抉择，特别是关注美联储的货币政策调整行动，以避免美元息差快速走阔可能造成的汇率波动等风险。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