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博基本陈列18年来首次大规模换展,多项新发现新成果亮相
北京日报客户端 2024-04-15 15:08

从史前70万年人居史、1万余年文化史,到3000余年的建城史、870余年的建都史,北京历史悠久,文脉绵长。走进首都博物馆,“中华文明的有力见证——北京通史陈列”经过改造升级,焕新亮相。1100余件(套)首博历年收藏和北京地区新出土文物,精讲古都京韵故事,带领观众一阅万年。


参观者在展厅内沉浸式感受古代北京城市变迁

这是首博基本陈列18年来首次大规模换展。展览率先开放“文明曙光”“建城之始”“北方重镇”“建都之始”“大都肇建”“都城典范”“京师繁华”“古都破晓”8个单元,4900平方米的展陈空间里,一批近年来北京地区考古新发现、北京史研究新成果等首次与观众见面。


参观者在明长城敌台模型前驻足


大运河驳船模型吸引参观者驻足

“镇馆之宝”齐聚

透过伯矩鬲和堇鼎窥见燕国先民气质

房山区琉璃河遗址出土的克盉( hé)和克罍(léi),是北京建城的“名片”,它们铸刻着相同的43字铭文,揭开北京城故事的开端。在重新布置的基本陈列展上,一众“镇馆之宝”齐聚展厅,不仅有克盉和克罍,它们的“兄弟”——伯矩鬲(lì)、堇(jǐn)鼎也重磅亮相。观众可一睹国宝级青铜器的风采。

《史记·燕召公世家》载:“周武王之灭纣,封召公于北燕。”琉璃河遗址是西周燕都所在地,其中发掘出带有“匽侯”“命克侯于匽”等青铜礼器铭文实证了北京3000多年的建城史,并为完善早期燕侯的世系提供了文字证据,填补了文献记载的空白。

在琉璃河遗址发现、发掘之前,北京的城市起源一直是悬而未决的谜题。在几代考古人不懈努力下,历经多次大型考古发掘后的古燕国遗址中,终于寻到北京悠久建城史的珍贵物证,将北京建城史推进到距今3000多年前的西周时期。

鼎口微敛、鼓腹、兽蹄形足,两耳外侧装饰有两头相对的龙纹,口沿下方装饰一周以扉棱为底的六组兽面纹……展厅中央,重达40余公斤的堇鼎独享展柜,吸引来往观众驻足观看。这件目前北京地区出土的最大、最重的青铜礼器,1974年出土于琉璃河遗址253号墓。“堇”是第一代燕侯“克”的近臣,鼎内铭文记录了这位堇远赴周王都所在地奉献食物一事,因做器者是堇,该鼎被命名为“堇鼎”。

专家解读,在西周时期就出现体积如此巨大的鼎,反映了当时北京地区的矿冶与铸造行业规模很大,生产技术高度发达。“堇鼎造型雄浑凝重,纹饰简洁古朴。其器形、纹饰、铭文与黄河流域商周遗址出土的同类器物相似,说明3000多年前,北京地区已具有高度的物质文明,同中原地区在政治、文化、经济各方面形成了统一的整体。”

伯矩鬲同样享受独立展柜。它在1975年出土于琉璃河遗址251号墓。“伯矩”是燕国贵族,鬲盖内及颈部内壁铸有相同的铭文“才(在)戊辰,匽侯赐伯矩贝,用作父戊尊彝”,记述了燕侯在戊辰这一天赏赐伯矩贝币,伯矩做器纪念父亲的史实。伯矩鬲的全身由7个牛头组成,艺术设计和铸造工艺极为高超,是北京地区西周青铜艺术巅峰之作。


伯矩鬲,1974年出土于北京房山琉璃河

在青铜器的器物研究中,鬲的作用与鼎相似,主要是用作烹煮的炊器。青铜鬲在青铜礼器中有重要的地位,如伯矩鬲这样制作精美,纹饰精致,没有烧灼使用的痕迹,说明可能是在祭祀礼仪中仅用于盛放食物。

燕国在800多年的时光中,曾创造了辉煌的城市文明与地域文化,留下了丰厚的历史遗存。专家们指出,通过堇鼎和伯矩鬲的文化气质,可以窥见燕国先民们的精神世界:鼎和鬲的产生和天、地是分不开的——天乃万物之创造者,故而敬之;地乃万物之养育者,故而倾之。先民们心存敬畏,克己修身,敬德保民,蔓延根脉,终于成就日后辉煌。3000多年前的燕地汲取了南北交通要冲的地理优势,也造就了燕文化敢于担当、包容开放的精神品质和人文情怀。


堇鼎

考古新发现首秀

“双胞胎”铜簋历经40余年重聚

展柜里,一件名为“伯鱼簋(guǐ)”的青铜器与堇鼎出土于同一墓葬,是琉璃河遗址40多年后再度发掘收获的考古新发现。仔细看,同一展柜展出的圉(yǔ)簋,与伯鱼簋造型纹饰相同,是一对“双胞胎”。它们为进一步揭开古燕国的神秘面纱提供了线索。


伯鱼簋(左)和圉簋

伯鱼簋的发现有一件趣事。2021年这件铜簋出土时,考古人员发现,它与40多年前出土的圉簋纹饰相同,器盖内铭文为“白(伯)鱼作宝尊彝”,器内底铭文为“王公式于成周,王赐圉贝,用作宝尊彝”。据铭文推断,这两件簋的盖、身在下葬时应是混淆了,整整错了3000年。时隔40余年,两器重聚首,也证明了(伯)鱼和圉实为同一人,为西周的名、字制度研究增加了确凿的证据。

琉璃河西周燕国墓地的车马器复原场景也被“搬”进展厅。一组青铜銮铃,造型类似手持小电扇,里面装着小小的弹丸,一晃就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安装在马车的车轭或车衡上;车轭则是车辕前端用以扼住马颈的部件,成对儿的马衔和马镳(biāo)环扣在一起,放置在马脸颊两侧的位置;还有当卢、节约、车辖等青铜构件……配合图片和多媒体展示,琉璃河遗址发现的全套车马器被还原。观众可以通过复原场景,了解3000年前的古人是如何御马的。

观展·解码

在北方汉墓最大漆器上看《山海经》

沿展线前行,观众可以透过一件件文物,了解北京地区民族文化不断交流融合的历程。

石景山区发现的老山汉墓是诸侯王级别的大墓,等级较高,推断墓主人可能是燕王刘旦的王后。“北方重镇”展厅里,集中展示了此墓葬出土的重要发现,观众可以细读北方考古中难得一见的珍贵文物。

老山汉墓中出土的大型漆器保存情况较好,在北方地区墓葬中较为罕见。展览中展出了一张漆案,是迄今北方地区汉墓中发现的最大、保存最完好的漆器。专家解读,汉代人一般席地而坐,家具也多为低矮造型,其中食案最为多见。此案为木质胎,案面及足以褐漆为底色,面板四边饰以朱绘云纹。漆案上的图案有《山海经》中的人物、走兽及植物,还有几何等纹饰,形象生动,画工细腻,线条流畅,是汉代出土漆器中的精品。


汉代漆案

老山汉墓中还首次发现了单凤绣纹饰的荒帷,是考古发掘中汉绣的新品种,从工艺上属于锁绣。其至少使用了红、黄、蓝三种经过植物染料或矿物颜料浸染过的丝线绣成,织成后的绣片表面还敷有厚厚的朱砂,对文物本身起到了保护作用。专家介绍,荒帷是装饰棺木的布帛。棺木外以木竹类材料结成形似居室的框架,即所谓“墙柳”,覆于墙柳上的布帛称“荒”,缝于四周者称“帷”,形似帐幕,象征了逝者生前的居室。这件荒帷绣工高超细腻,绣面平齐匀整,是汉代绣品中的杰作。

陶瓷“鸡冠壶”辽代独有


辽代马镫壶

展览中,各式各样的瓷器也是多元文化融合的见证。

一组马镫壶,像是古人的“皮囊”,在展柜中一字排开。这是辽代特有的陶瓷器形,也被称为“鸡冠壶”。它是模仿契丹族皮囊容器的样式而烧制的陶或瓷壶,用于装水或盛酒。辽金时期的北京,民族交流和文化融合频繁,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格局进一步深化,这组造型别致的马镫壶反映了多元文化的融合。

元青花珍品仅存两件

一件景德镇烧制的青花凤首扁壶,在北京的元代窖藏出土。凤首扁壶的造型来源于蒙古少数民族,具有游牧民族的风格和很高的艺术性,是元代青花瓷器中的珍品,目前发现的同形器仅两件,另一件在相距3000公里的新疆出土。仔细看,该壶以昂起的凤首作流,以卷起的凤尾作柄,凤身绘在圆形壶体上部,双翅垂至壶体两侧,壶体下部则装饰盛开的莲花,呈现出凤鸟飞翔于莲花丛中颇富情趣的情景。凤首扁壶采用多种制作工艺,壶流采用模制成型,壶柄是手工捏塑成型,壶身则是雕镶成型。分别成型后,再组合为一体,工艺上有相当难度。


元代青花凤首扁壶

由金丝帽盛子一窥“花株冠”

公元1153年,金王朝将都城从上京(今黑龙江哈尔滨阿城)南迁至燕京(今北京),定名“中都”,寓意“居五京之中”,使北京完成了从“城”到“都”的身份转变。一系列考古发现,带领观众穿越时空,领略金中都的历史样貌,走近金中都人的生活。

展柜里,一件房山区金陵遗址出土的金丝凤冠,由纯金编结而成;金冠两侧,两件玉饰洁白莹润,雕工简洁明快。这组文物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皇后所用的“花株冠”及作为身份标识的冠后佩饰“纳言”。

《金史》记载,皇后戴“花株冠,用盛子”。这顶金丝冠就是皇后冠饰中起支撑定型的骨架部分,也被称为帽盛子。出土时,由于棺内朽腐严重,金丝编帽盛子内衬丝织物、盛子外附织物及更多有机质饰品已朽毁不可考证,但我们仍然可以从目前留存下来的部分——金丝编结而成的水滴形八瓣花、一个个相连的如意花瓣等巧妙结构中,窥见《金史·舆服志》中所记载的华丽“花株冠”。


金丝凤冠及凤鸟纹玉饰件

北京晚报 | 记者 李琪瑶 武亦彬

编辑/李晓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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