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关火车站老站牌现身废弃站房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4-03-04 07:19

四块废旧木板拼凑出“居庸关”三个繁体大字,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就此浮出水面…… 近日,铁路文化学者王嵬在居庸关火车站考察时,发现一块废弃的老站牌,出自日据时期的可能性较大,类似形制的站牌极为罕见,是京张铁路独特的历史遗存。

建成于1910年(清宣统二年)的居庸关车站,坐落在京张铁路施工最为艰难的关沟段,其站址依山傍谷、地势险要。上世纪40年代,因线路调整,居庸关车站启用新站房,老站房改变用途,于2014年停用。在《昌平文物志》的记载中,将居庸关站列为近现代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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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站房内踏勘

出生于1990年的王嵬,对京张铁路的历史调查长达22年,并著有《我的京张铁路》一书。近日,北京青年报记者跟随王嵬踏勘居庸关车站,在荒凉的老站房内,一堆废弃物引起他的注意,他捡起两块散落在地上的木板,上下拼接出“关”的繁体字。“这很可能是居庸关车站的老站牌,我在老照片上见过类似的标志物。”新发现让王嵬难掩兴奋。

随后,王嵬又接连找到第三块和第四块带字的木板,第三块木板拼合出“庸”字的同时,还能看到少半个“居”字,第四块木板则能发现“居”字的上部。遗憾的是,王嵬翻遍整个场院,却未能寻找到带有居字中段的木板。而将现有四块木板拼凑起来,基本可以还原竖向排列的“居庸关”三个字,经过多年的寒暑轮蚀、风雨相摧,站牌的表面已经斑驳、布满裂痕,所幸字迹清晰可读。

图1:王嵬拼凑的“居庸关”站牌.JPG

王嵬拼凑出的“居庸关”站牌

站牌出自哪个年代?据王嵬考证,此站牌并非京张铁路1909年建成时所立,很可能出自1937年七七抗战爆发后的日据时期。“该形制老站牌曾大量出现在日据时期中国东北、华北地区的火车站,而发现‘居庸关’站牌,是我首次遇到这类站牌的实物。”

王嵬查阅日据时期华北交通株式会社的影像资料,发现当时北平一些火车站,出现了形制统一的新站牌,例如通古铁路(通州-古北口)的顺义车站、怀柔车站、密云车站、石匣车站等。通过比对发现,“居庸关”站牌虽有残缺,但其形制与上述站牌存在诸多相似之处:第一,站名均为竖向排列的手写体汉字;第二,“居庸关”站牌为白底黑字,这与历史影像中的站牌相同;第三,在实物和照片的站名两旁,均能看到明显的黑色竖线;第四,在站名右侧,能看到“堡”字和“·六七○”字样,信息虽不完整,但能判断出“堡”字是与居庸关相邻的三堡车站,“·六七○”则标明站间距,这一排布方式与历史影像吻合。

老站牌为何会遗弃在场院内?王嵬分析,这类站牌在日据时期出现,于上世纪50年代被新的站牌取代,替换下来的“居庸关”老站牌,可能是被人拆分成木料做家具,放置在老站房内使用,但随着老站房停用,房屋内的一些陈设逐渐被人遗忘。

3月3日,北青报记者已致电居庸关车站,将发现老站牌一事予以告知。据了解,居庸关车站地处南口段至八达岭段的京张铁路国保段,老站房停用后,被其他铁路单位作为职工家属宿舍使用,后因用水不便等原因停用。

图3:居庸关站最初的站牌由詹天佑题写,文字已被遮盖.JPG

居庸关站最初的站牌由詹天佑题写,文字已被遮盖

站牌,是证明车站身份的标志物,同时具有历史价值,但一些老站牌在“退役”后并未得到良好保护。据北青报记者了解,以居庸关车站为例,老站房虽停用多年,但其建筑格局基本完整,京张铁路总工程师詹天佑题写的站牌至今矗立在站房上,由于历史原因,这块珍贵的站牌被灰膏覆盖,导致重要的历史信息被掩藏。王嵬此次发现的站牌虽不是居庸关车站最初的站牌,却是特殊历史时期的实物见证。

声音

老站牌可为京张铁路拾遗补缺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书法教育家李鑫华认为,从实用性来说,“居庸关”站牌的字体工整,属于好认易识的普通楷体字,应出自于懂书法人之手。作者先在宣纸上书写,然后拓印到木质站牌上。“这块站牌虽有残缺,却并未掩盖其书法造诣。”李鑫华表示,“居庸关”站牌的三个字笔道厚重、排布紧凑,有条不紊,系崇尚缜密的牌榜书一类,其书法雄强,既有魏碑的茂密,又有欧阳询书法的方折峻丽,题书者是一位颇有书法造诣的高手。

北京市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刘卫东认为,“居庸关”站牌可能出自日据时期,但其书写者应为中国书法家。其字迹能保持70多年之久,很可能是选用了生物性涂料。对于站牌的价值,刘卫东指出,居庸关历史厚重,即便是居庸关火车站,也有114年历史,站牌作为车站的“点题之作”,具有重要的地标价值,反映出京张铁路的历史沿革,由于这类站牌存世量稀少,具有非常强的独特性,应保存好。

“车站和站牌虽为近代遗迹,但我们对这类遗产的了解未必全面。”刘卫东表示,京张铁路是我国自行设计、施工、建设的第一条干线铁路,是我国早期的工业遗存,在我国铁路建设史上具有重要地位,“要感谢并鼓励民间学者们的不辞辛苦、不计回报的调查研究,为京张铁路拾遗补缺,还原出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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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青年报》2024年3月4日相关报道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崔毅飞
摄影/北京青年报记者 崔毅飞
编辑/谭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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