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有失能老人4000万左右，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失能老人居家养老，对于家属来说，长时间不间断照护，带来了体力和精力的透支。《“十四五”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服务体系规划》指出，完善家庭养老支持政策体系，探索开展失能老年人家庭照护者“喘息服务”。作为全国首批居家和社区养老服务改革试点地区，北京市丰台区聚焦重度失能老年人刚需，发展“喘息服务”。那么，什么是“喘息服务”？这项服务将给失能家庭带来什么改变呢？

失能老人家庭照护 家属难以承受之重

家住北京市丰台区的李秀玲老人今年66岁，10多年前因脑出血导致重度失能，生活起居不能自理，全靠老伴一人照顾。每天早上，老伴朱万才都要将她抱到轮椅上，照顾她洗漱、用餐、如厕，照顾好老伴之后，他就赶紧外出买菜。

北京市丰台区居民朱万才：买完赶紧回来，远处不能去，最多不能超过俩钟头。回来以后收拾屋子就准备做饭，下午出去晒会太阳，晚上又该做饭了。

朱万才告诉记者，相比于白天照顾老伴的生活，晚上更为辛苦，十多年来，他几乎没有睡过踏实觉。

北京市丰台区居民朱万才：睡不好觉，夜里头也睡不着，睡觉也特别轻，一晚上起好几回。

记者：精神压力大是吗？

北京市丰台区居民朱万才：她一有动静我就得醒来，老得起夜，就觉得乏。还不能吃安眠药，我吃了安眠药我睡过去了，不管她了也不行。

朱万才老人告诉记者，他们有一个儿子，但是儿子工作很忙，还有两个小孙子需要照顾。十多年来，除了儿子偶尔能过来搭把手，老伴的生活起居全靠他一个人精心照顾。近几年来，随着年龄的增长，70多岁的他身体大不如从前，全天照顾老伴就感到越来越吃力了。

北京市丰台区居民朱万才：确实现在身体不行了，比以前累多了，又走不了远道，走道觉得特别累。

家里有一个失能老人，已经让照护家属非常辛苦。家住北京市丰台区的尹女士则要同时照顾两个失能老人。

北京市丰台区居民尹家佳：我62岁了，照顾我妈我爸。我爸瘫了，我妈是老年痴呆。很辛苦，心也累、脑子也累、身体也累，全都累。没有特别睡着的时候，老是绷着一根筋，全身心都在这俩人身上。

尹女士告诉记者，她的父亲常年卧床，相比于照顾父亲的日常起居，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母亲更让她劳神。

尹女士有四个兄弟姐妹，虽然平时其他的兄弟姐妹有时间也会过来帮忙，但是长年照顾两个失能老人，还是经常会感到力不从心。

北京市丰台区居民尹家佳：你看我的头发多乱，梳头的时间都没有。有时候一天都不带洗脸的。每天起来要给老人洗脸，所有地方都要洗。洗完以后再吃饭，还要喂饭。我爸夜里两点半还要吃饭，我妈也一样。反正挺辛苦的，劳心、劳神，全都劳。

北京市丰台区民政局养老工作科科长邢庆意：这些家庭的照护者每天要陪伴老人，他自己得不到休息，一年365天，给照护者造成了巨大的身体和精神上的压力。

喘息服务 给失能老人照护家属放个假

北京市丰台区有失能老人1万多名，通过前期调研，政府在全区范围内择优遴选参与“喘息服务”的机构，为重度失能老人家庭就近匹配服务机构，根据失能老人家庭的需求，享受“喘息服务”的家庭可以把老人送到机构短期托养，也可以由专业机构的照护人员上门提供服务。服务时间为每月平均4天，费用为每人每天220元。

北京市丰台区民政局养老工作科科长邢庆意：我们这个试点项目出来之后，当时报名的老人就达到了两千名。在评估和审核的基础上，一千名老人纳入“喘息服务”的试点范围之内。

经过评估和遴选，2019年，李秀玲老人家庭成为“喘息服务”的服务对象。每周专业养老机构的服务人员会上门服务一天，服务内容主要有陪伴老人聊天、家庭卫生处理、餐食处理、外出晒太阳等。每周的这一天，朱万才就可以去医院帮老伴开药，不用着急赶回家了。

北京市丰台区居民朱万才：我想出去一趟，他们也能过来陪一会儿。还能打电话给他们，需要什么服务，需要洗澡他们那也有澡堂子，要上那洗去就带她过去，他们也给洗洗。

每周一天的“喘息服务”不仅减轻了朱万才老人的照护负担，也给这两个相依为命的老人精神上带来了一些慰藉。

北京市丰台区居民李秀玲：“喘息服务”一来呢，连做饭到归置，再推我到外头遛遛，开导开导我。我有时候我想不开我老哭啊，他们就劝我阿姨别着急别生气，老伴就轻省多了。

北京市丰台区民政局养老工作科科长邢庆意：照护者每周可以得到一次“喘息服务”。实际上是给照护者也放个假，同时我们也把专业的照护服务送到老人身边，既让我们的照护者得到喘息，也让照护者从中学到了专业的护理技能。

北京市丰台区居民尹家佳：每次都得告诉我们怎么做，你看这次就告诉我们脚要用保鲜膜包好了泡一泡，上次是褥疮告诉我们用什么药。

北京市丰台区居民尹家佳：非常开心呀，自己可以出去买个菜呀，出去走一走，跟谁说说话，纾解心里的郁闷感觉。要多几天这样的服务太好了。

北京市丰台区养合老年公寓院长宾雪：重度失能老年人的家庭里面，我们认为家属是被困于一个四方天地里，他们是没有自由的。以往的一些养老服务项目主要针对的是服务对象本身，但是“喘息服务”是把着眼点放在了需要常年照护卧床老人的家属身上。

自2018年“喘息服务”试点以来，北京市丰台共有8家养老机构，建立了200余人的服务人员队伍，累计服务1.78余万人次。“喘息服务”试点结束后，对于家庭困难的重度失能老年人家庭，北京市丰台区民政局以“家庭养老床位”的形式延续上门服务。

喘息服务 如何可持续发展？

“喘息服务”一经推出就受到失能老人家庭的欢迎，但是目前这种模式主要由政府购买服务，服务对象也限于重度失能老人家庭。如何让这项服务进入更多的失能老人家庭？

北京市颐年堂养老院是首批承接“喘息服务”的养老机构，他们组建了由居家、社工、医疗、护理4个专业结合的服务团队，为辖区内176位失能失智老人提供“喘息服务”。他们在服务中发现，经常有失能老人家庭提出每周一天的“喘息服务”时间能否灵活应用的问题。

北京市丰台区颐年堂某养老服务驿站负责人侯丽丽：家属也希望灵活掌握时间的安排。我这个月不需要4天照护，我想下个月一下需要8天行不行。比如今天我只想给老人提供助浴，你给我来2个小时。可能下次我想要10个小时你就来10个小时。

北京市丰台区颐年堂某养老服务驿站工作人员：说是两个小时，其实我们从派单到结束回来，我们差不多要用三四个小时。员工的安全、意外等问题，我们承担的有很多。

北京市丰台区颐年堂某养老服务驿站负责人侯丽丽：之前照护补贴是220元一天，我们也希望适当提高一点照护补贴。

另外，在项目实施过程中，失能老人及家属希望固定服务人员为老人提供服务，并且他们选择“喘息服务”的时间不固定，经常集中在节假日等服务高峰期，这为服务机构在人员安排上带来不少的挑战。

北京市丰台区养合老年公寓院长宾雪：有时会出现井喷式的需求，我们可能需要调配更多的护理人员来满足他们的服务需求。因为每个老人的身体情况不一样，或者说每个家庭的情况不一样。比如说让我们帮失能老年人家庭清洗抽油烟机，我们不能百分之百地去满足他们这样的一些服务要求。

北京市丰台区民政局养老工作科科长邢庆意：总结这几年的“喘息服务”的试点，我们觉得首先要把这个“喘息服务”制度化，在资金投入方面，在试点期间我们是以政府的资金投入为主的，下一步针对中度失能老人，我们会采取一些市场化的方式，由我们受照护者的家庭来承担一部分费用。

丰台区民政局有关负责人介绍，下一步在针对失能老人养老服务的制度设计上，将考虑把基本养老服务、家庭养老床位、长期照护险等多项政策综合起来统筹安排，科学配置养老服务资源，也让失能老人家庭有更多选择。

编辑/谭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