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纪录片展示无法用视觉来传递的“香味”这一主题，同时将讲述的时空穿越回到繁盛的唐朝、风雅的宋朝，甚至群雄并起的东汉末年，会讲述出一番怎样的故事？在大多数人的想象中，这样的片子应该会讲讲古人雅致考究的香事，或者描绘出中国悠久璀璨的香文化抑或再讲述些暗含其中的文人意趣。

可是，斩获豆瓣9.3分高分的纪录片《惟有香如故》，却并不是观众想象中的画面场景。它看似说“香”，却又意不在此，将更多的篇幅放在了五位“顶流”历史人物的故事上，选取了与他们的人生命运相连的香料，串起他们曾经在那些重要节点上的冲突和选择。正因于此，这部稍显特别的作品，以极高的口碑成为了今年纪录片领域的“黑马”，似乎打开了此类纪录片的另一种“玩法”。

杨贵妃的瑞龙脑香，用悲惨的结局诠释着宫墙内的“炎凉”；一生赞许梅花的李清照，她制的梅香中却没有任何梅花成分，就似她孤傲不屈的灵魂；生自磨难之中的沉香，就如同苏轼几经起伏、波折不断的一生……镜头中，虽讲述的都是观众耳熟能详的历史名人，却选用了他们不那么为人所知的人生段落，并将每种香料的特质与人的品性联结起来，更凸显出了人物身上强烈的精神属性。

杨贵妃之死众说纷纭，其死前带走的唯一遗物是香囊。而她在世时极喜爱的瑞龙脑香，出自炎热之地的岭南，在熏烧之后却有寒凉之气，这极热之地生出的极寒之香，也是杨贵妃“炎凉”一生的写照。

李清照在丧偶之后晚年再嫁，却又在成亲后的百日之内以“自毁式”的方法状告丈夫，两败俱伤后终于摆脱了这段婚姻。李清照喜梅，一直想提炼出梅花气味的香，可最终制成的梅香却没有任何梅花成分。最终，她写下的《孤雁儿·世人作梅诗》，“三弄梅花，却不再提香”。

以香喻人，以香叙事，该片用“香”这一小切口，其实讲述的是古人的精神寄托，讲了这些名人的苦楚、纯洁、大义、坚守……再加上精心考究的服饰场景，别具东方美感的画面构图，将传统文化之韵呈现到极致，被网友称赞不输于电影般的视觉质感。同时，在拍摄手法上，导演沈永鹏步入这些历史场景中，在解说故事背景同时，又抒发个人的感受见解，面对镜头与观众对话时，有种“打破第四面墙”的冲击感。

此外，此片也创新性地将现代实验室“搬进”历史时空，形成古今对话的奇妙格局。在微观镜头之中，能看到香料焚烧、提炼、挥发时的细微变化，为人文的叙事也增添了几分科学又理性的意味，颇具新意，的确是当下国内纪录片中少见的呈现方式。

当然，这部作品也并不是近乎完美。从题材而言，虽说归于纪录片的范畴，该片无处不在的个人视角，过于浓烈的审美风格，与客观叙事相距甚远的抒情描写，可以说是一部非常“小说式”的历史演绎作品。《惟有香如故》具有非常浓厚的导演个人印记和情感，所叙述的故事和演绎的对白，其真实性也值得商榷。所以在观看之中，观众一时难以分清哪些是戏剧演绎，而哪些又是真实历史还原。且纪录片一向以真人真事为表现对象，该片所呈现的故事却多文学性创作，所以容易对人物生平并不了解的网友造成认知混乱。

不可否认这部作品的可取之处，以“香”切入，将历史名人的精神品质植入其中，讲得丝丝入扣，呈现的形式也新颖少见。网络中如潮的好评赞许，也能见该片主创的用心用情。一段段带有独特香味印记的历史，也让人回望这浩浩荡荡的历史浪潮中，那些不可磨灭的灵魂，给千百年后的世人无尽的感怀。

文/李雨心

来源/封面新闻

编辑/贺梦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