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1月6日在美国华盛顿拍摄的国会大厦

经过15轮投票与私底下的交易、磋商，美国共和党籍议员凯文·麦卡锡于1月7日凌晨当选美国国会众议院议长。此前，第118届美国国会众议院议长选举连续4天举行14轮表决无人胜出。这是164年来国会山首次出现这种历史性政治僵局。1859年那次，经过44轮投票才选出众议长。众议长选举轮数最高纪录发生在1855年年底至1856年年初，133轮投票足足用了两个月时间。

“我的父亲总是告诉我，怎么开始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结束。”麦卡锡在面对欢呼的同僚们时如是说，大有如释重负之感。这场让美国尴尬的政治“闹剧”迁延多日，如今算是落下帷幕，但美国的党争与政治撕裂并未剧终。

众所周知，共和党在前不久举行的美国国会选举中，以222个席位对212个席位，赢得了众议院多数。尽管赢得的票数远低于预期，但赢就是赢了。按照常理，共和党议员出任众议院议长是理所当然的，候选人一般只要拿到218票就能当选，担任了多年众议院共和党领袖的凯文·麦卡锡被普遍认为会成为新任议长。

1月3日新一届国会开幕后的几天里，由众议院共和党右翼“强硬派”领头的约20人小团体一直拒绝给麦卡锡投票，导致议长“难产”、众议院“瘫痪”。更为魔幻的是，1月5日的多轮投票中，一个强烈反对麦卡锡当众议长、同时又十分支持特朗普的共和党政客，居然提名并投票选举特朗普为议长。此举引发大量特朗普粉丝的热情，纷纷发帖渲染造势。特朗普本人也很享受再次成为舆论聚光灯的焦点，居然在他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张自己坐在众议长的位置上给拜登做鬼脸的P图。

尽管美国的法律不禁止非议员当选议长，也不禁止前总统当选议长，不过，按照特朗普一向不承认拜登为总统的做派，当议长屈居拜登之下他死活是不会愿意的，何况他已经宣布参加下届总统选举，并且他也一再宣称支持麦卡锡为众议长。所以，提名特朗普为众议院议长不过是恶搞，也表明共和党党内有多分裂。

经过讨价还价与幕后交易，直到1月6日下午，议长选举的第12、13轮表决才开始松动，众议院随后休会双方继续讨价还价。6日晚休会结束举行第14轮表决，志在必得的麦卡锡不料以一票之差未能“过线”。据美国媒体现场报道，事后他十分沮丧前去质问共和党众议员马特·盖茨，氛围剑拔弩张。

众议院随后表决再次进入休会，然而“戏剧性”一幕出现：麦卡锡最后时刻拉票成功，众多支持休会的共和党人随即手写“改票”要求继续举行议长选举，麦卡锡最终在第15轮表决中当选议长。

很显然，麦卡锡这名57岁的加州共和党议员正在创造美国的历史——不过并非英雄故事，而是一场灾难。麦肯锡在共和党党内本来就缺乏一呼百应的影响力，2015年他在党内右翼的抗议下以微弱劣势未能成为众议院议长，如今他依然搞不定共和党内的极右翼保守势力。

为了取悦这些保守派议员，麦卡锡最终做了许多让步。这些议员的主要诉求包括在众议院重要委员会中任职、制衡议长权力、支持保守派议程等，其中一个诉求极其苛刻：只要任何一个议员提出动议，议长就有可能通过投票随时被罢免。此动议无疑将极大削弱议长的权威与国会政治稳定性。美联社认为，尽管麦卡锡当选了，但他沦为一个跛腿的虚弱议长，他的权力被议员们稀释。这一条款意味着麦卡锡头上戴着紧箍咒，一旦某个议员看他不爽，就有可能提出罢免动议。

麦卡锡最终以216票对212票赢得议长之位，这个得票也表明他的政治基础非常不牢靠。他之所以没过半数就能当选，主要是因为他的六名共和党同僚弃权——既不支持麦卡锡当议长，也不支持他的党内竞争对手。

议长选举的这场闹剧表明，近年来美国党争与社会撕裂正在愈演愈烈，党争不仅是共和、民主两党之间你死我活的争斗，连共和党内部的派系倾轧也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美国媒体分析认为，共和党内的派别主要有，以特朗普为代表的民粹极右翼势力，以布什家族为代表的传统保守派势力和中间温和派。尽管特朗普表面上支持麦卡锡，但近年来两人面和心不和的事实屡屡被曝光。此次共和党内铁了心不选麦卡锡的那些议员，大部分属于特朗普阵营。

尽管议长选出来了，议员们终于能宣誓就职，国会众议院终于能履职运转了，但美国的政治撕裂和党争并未消停。德国《商报》网站发表评论认为，美国国会山发生的事件向世界表明，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在政治上仍然不稳定，即使特朗普已不再坐镇白宫。美国《华盛顿邮报》网站刊文指出，不确定性将是未来两年美国政治和社会的根本主题。

文/向长河（国际问题学者）

图源/新华社

编辑/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