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当前我国经济恢复的基础尚不牢固，需求收缩、供给冲击、预期转弱三重压力仍然较大，外部环境动荡不安，给我国经济带来的影响加深。但要看到，我国经济韧性强、潜力大、活力足，各项政策效果持续显现，明年经济运行有望总体回升。

站在年末时点，如何展望明年宏观政策的方向与力度？金融支持实体经济的质效怎样提升？数字经济和绿色经济会呈现哪些新变化？

以“经济高质量发展与中国特色金融发展之路”为主题，中国财富管理50人论坛（CWM50）12月23日至25日举行中国财富管理50人论坛2022年会。12月25日，与会人士探讨了高质量发展和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等话题，并为如何做好明年的经济金融工作建言献策。

楼继伟：赤字率可能需要提高到3％以上  不建议增发特别国债

全国政协外事委员会主任、财政部原部长楼继伟表示，明年积极的财政政策要加力提效，减税降费仍应作为主要措施，同时优化支出政策。他认为，赤字率可能需要提高到3%以上。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积极的财政政策要加力提效，保持必要的财政支出强度，优化组合赤字、专项债、贴息等工具，在有效支持高质量发展中保障财政可持续和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可控。

对此，楼继伟认为，减税降费仍应作为主要措施，这有利于保住市场主体，保住就业。可以延续增值税留抵退税政策，这项政策让制造业大中型企业和一些小微企业受益比较多。

“加力提效的另一个重点是优化支出政策。”楼继伟提到，今年提出了针对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特别是接触性服务业减免房租政策，非常必要，但受财政能力所限，对出租方或承租方补贴力度不足，落实的情况并不理想，明年应当补上这块短板。还可以扩大补贴的项目，如水、电、燃气，这主要靠增加中央预算经常性开支，总体估算需要增加中央一般预算赤字。

“总体上看，全国一般预算赤字需要增加，主要用于增加经常性支出，赤字率也需要提高，可能需要提高到3%以上。”楼继伟称。

对于有的专家提出“可以增发特别国债”的观点，楼继伟表示，这需要从预算法的角度进行分析研判。特别国债对应投资支出，并能够产生有稳定现金流的资产，年化收益要能够覆盖发债成本。无论从财政政策加力提效还是支持长期经济增长，实际上这类投资项目极少，提高一点中央和地方财政赤字率就完全可以解决问题，而且更合理合法。

在楼继伟看来，明年经济工作的重点是推动经济运行整体好转。推动经济实现量的合理增长是更为长期的任务，需要面对中长期问题，与质的有效提升合力推进。

楼继伟称，我国早已不再过分依赖净出口，但最近订单转移需要高度警惕。我国经济增长依赖投资驱动已多年，特别是政府基建投资和民间房地产投资，在一段时期确实加快了经济增长。现在投资边际收益已经下降，房地产正在去风险、去金融化，不可能重走老路。

宁吉喆：明年我国将迎来实体经济、数字经济、绿色经济发展的新浪潮

国家发展改革委原副主任宁吉喆表示，明年我国将迎来实体经济、数字经济、绿色经济发展的新浪潮，助推我国经济回升向上。

宁吉喆表示，我国必须牢牢地把实体经济抓在手里，切实扭转脱实向虚的倾向，引导各类要素资源特别是金融资源向实体经济聚集发力，推动制造业从数量扩张为主转向质量、数量双提升。同时通过现代服务业同先进制造业、现代农业深度融合。

宁吉喆认为，企业数字化改造提升大有可为。这是经济数字化、产业数字化的重点领域，要实施好工业制造业、农业、金融、交通、能源等重点领域数字化转型，广泛应用数字新技术改造提升传统产业，引导行业领军企业带头推进数字化转型。深入开展中小企业数字化赋能专项行动，通过数字化转型，着力提升各类企业的技术水平、运行效率、经营效益和市场竞争力。尤其是要支持数字企业发展壮大，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要着力发展数字经济，提升常态化监管水平，支持平台企业在引领发展、创造就业、国际竞争中大显身手”，相信明年一定能够看到成效。

宁吉喆表示，绿色经济将迎来一个新的发展期，主要体现在五个方面。一是新能源、可再生能源发力能力将进一步提高。二是煤炭清洁高效利用水平将进一步提升。三是新能源汽车及新能源电池产销将进一步扩大。四是节能降碳先进技术的研发应用、废弃物的循环利用、工业建筑、交通等领域清洁低碳转型，其他绿色低碳和节能环保产业发展、绿色消费等都将迎来新的发展机遇。五是绿色信贷、绿色债券、绿色基金、ESG投资将大幅增加。

肖钢：推动数字经济发展 支持数字经济企业“走出去”

证监会原主席肖钢表示，上市公司是我国经济发展的中坚力量，也是数字经济发展的生力军。为充分发挥上市公司引领作用，推动数字经济发展，可从五个方面入手。

一是要加大基础研究投入，集中力量攻克“卡脖子”技术难题。坚持以企业为主体，把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相结合。加强产学研深度融合，激发创新活力，特别是要发挥科技型上市公司的引领支撑作用。

二是要进一步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增强企业的全球竞争能力。“要支持数字经济企业‘走出去’，深度参与全球产业分工合作，积极拓展国际交流，积极参与全球数字经济治理规则和技术标准的制定，稳步扩大制度型开放。”肖钢表示。

三是要注重数字化转型效益，提升全要素生产率。肖钢提出，上市公司要明确战略定位，重构业务流程。数字产业化要提高软件技术创新的比重，产业数字化要创造新的生产组织方式和商业模式。

四是要加快培养数字化人才队伍，保障数字经济企业安全、规范、健康发展。

五是要加强数据治理体系建设，依法规范竞争行为、提升内部控制和管理水平。

杨伟民：加大政策力度但要把握好度  财政要可持续、货币不可大水漫灌

中央财办原副主任杨伟民表示，经济是一个多种变量相互关联、相互影响的系统。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必须坚持系统观念原则。要处理好质量与数量、市场与政府、发展与监管、发展与减碳、长期与短期等11组重大关系。

其中，针对处理好“长期与短期”的关系，杨伟民表示，主要是要防止三种倾向：一是防止短期给长期留下后遗症。现在的紧迫任务是力促经济增长重回合理区间，需要加大政策力度，但要把握好度，防止用力过度、过猛可能带来的风险隐患，防止再出现“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财政要可持续，货币不可大水漫灌。

二是防止长期任务短期化。长期积累的问题，必须一步一步地解决，不能指望一天就面貌大变，一夜解决问题。

三是防止长远任务短期不努力。长远任务需要从一个个的短期任务做起，不能因为是长远问题就不出手或击鼓传花。

针对发展与减碳，杨伟民表示，要在减碳过程中更好地处理以下几个方面的关系：减碳与增长，减碳与安全，减碳与减煤，减碳与能耗强度，以及政府与市场。

杨伟民表示，减碳要建立在经济增长基础上，不能为了减碳而人为压低经济增长。此外，减碳要建立在能源安全供应基础上，减碳不是要减少能源消费，碳达峰碳中和不是能源消费达峰，更不是电力消费达峰；不应该控制包括可再生能源在内的能源消费总量，而应该通过市场机制控制高碳化石能源消费总量的过快增长。

陈文辉：培育长期资本支持高质量发展

全国社会保障基金理事会副理事长陈文辉在会上表示，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推进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向纵深发展，全面提高要素协同配置效率，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经之路。

陈文辉认为，资本不仅自身是重要的生产要素，也是推进其他要素发展，提升要素配置效率的重要媒介。因此，深化资本要素市场化改革，引导更多资金转化为长期资本，是金融服务实体经济提质增效的重要抓手。

针对培育长期资本支持高质量发展，陈文辉提出三点政策建议：

一是增加长期资金来源，推动长期资本市场形成。目前，我国养老金规模与OECD国家平均水平相比仍有较大差距，建议进一步加大政策支持、引导力度，加快养老金积累。此外，长期寿险、年金保险，也能形成优质的长期资本。建议相关部门研究采取更加积极的政策，加快保险业的发展，为社会提供更多的长期资本。

二是提高资本市场流动性，培育形成更多的长期资本。解决我国长期资本不足问题的关键在于增强各层次资本市场的流动性，建议进一步完善二级市场建设，继续推进科创板改革，更好服务科技企业上市及股票交易，增强证券资产流动性。将分散的短期资金汇集为长期资本，为科技创新企业提供全生命周期的资金支持。

三是创新产品设计，满足机构投资者特殊要求。“一些大的投资项目，退出比较难，可以考虑加大现金分红的力度，满足投资者获取稳定现金流收入的需求。有些机构投资者受限于财务核算制度和业绩考核压力，很难将大量资金投向科技创新项目，建议相关部门研究制定更适合创新股权投资的财务核算制度，机构自己也可以调整相应的考核办法。”陈文辉称。

（张琼斯、李苑、汤立斌、马慜）

编辑/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