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岳华山,自古以奇险闻名。过去的十年里,在华山深处的奇峰峻岭、山岩峭壁之间,画家田学森扛着画具踽踽独行,将山中的日出日落、岁月荣枯凝固在画布上,形成了60多件油画作品。
日前,在“华山十年——田学森油画展”于中国美术馆展出之际,田学森接受记者专访,讲述他十年面壁画一山的经历。
住进大山 他卖掉房子每天观山画山
一身冲锋衣、脚穿运动鞋,胡子有点儿长,45岁的田学森看起来有些像户外登山运动员。当他开口说话时,给人的印象却是内敛腼腆。除去今年因为疫情原因未能在华山继续创作,过去的十来年每年三分之二的时间他都是在山上独自度过,以至于一度在回到山下感到难以与他人交流。
恰如电影《徒手攀岩》里攀登绝壁的攀岩大师亚历克斯·霍诺德,在田学森眼中,自己游走在华山中,坚守常人难以想象的十年创作,是“基因”“性格”“使命”使然。他曾在山东、上海学习,后游历欧洲,2007年到2008年,田学森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独自一人驾车沿我国国境线旅行写生。从东海之滨到北端的漠河,又从西端的新疆到南端的海南,行程43000多公里,历尽艰险。
当2009年田学森与华山相遇时,被华山的人文历史和雄奇险峻所折服。华山山体多为裸露,岩石肌理一目了然,同中国传统山水画中的皴法别无二致,而“华”夏之“华”,亦取自华山。那一年,他毅然将上海的房子卖掉,隐入华山,开启了每天如同古人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画山生活。“一辈子能画好一座山,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那么你就要作一个决定,舍弃该舍弃的,包括舒适的生活。”
山风为伴 零下二十度严寒和衣而眠
在展览中,有一件巨幅作品《天岸》,长6.6米,高2.2米,耗时近两年才完成。这幅画尝试采用中国画散点透视,对自然景色进行了取舍和重新布局,将巍巍华山的险峻和壮阔,淋漓尽致地铺展在观众面前。
在大山里的创作生活,如同一个人的野战军,田学森一日三餐有时能靠着挑山工、山里的老乡得到着落,有时只能吃饼干、面包、馒头和锅巴。晚上他住在作画地点的附近,有时是山谷道的老旧工房里,有时是河畔的帐篷里,甚至山下的小车里。
无论寒冬还是酷暑,田学森都辗转在华山深处的山峰之巅或峡谷之中,冬天写生也不便戴手套,站在冰天雪地里连续画画八九个小时。为了画日出,他需要在日出前一个半小时起床准备,单单是把冻结实的水烧化就要费不少工夫。在写生时,田学森经常要后退审视画面,调节视线,有时不知不觉退到了悬崖边,差点坠崖。他设法把绳子系在自己的腰上,另一头绑在树上,以防万一。十年来,田学森的脚步,已踏遍华山的大部分角落。
耐住寂寞 为人所知更要坚守艺术追求
孤独的创作给田学森带来了心灵的安宁,他独自一人与鸟虫为伍,虽然多次险被山风吹落悬崖,也曾忍饥挨饿,但在行人罕至之处作画时,小鸟落于他的肩头,小蛇与他四目相对,日出日落带给他无限的震撼与感动。“在山里待久了,只是在享受着作品,享受画面和大自然、和山融为一体。”
在追求艺术理想的路上,一个现实的问题就是稳定经济来源。为此,结庐在山林的田学森,也不得不每年回到城市一段时间,卖掉部分画作,以此支撑他继续隐居深山作画。画展的举办也令他为更多人所知。对此,田学森认为“逃离人间”与“面对人间”是一种自然的平衡与循环,“要尽可能地保证创作,不受外在影响,坚持自己的目标。”
今年因为疫情,田学森未能进山继续面壁创作,他租住在上海,借此机会将他心中的华山画出来,这部分作品也在此次展览中展出。“进不了山其实有利有弊,可以顺其自然让自己这些年的创作沉淀一下。”
与华山的十年之交并非终点,田学森说,他将会继续在华山进行创作。“华山是顶天立地的脊梁,我们每个人走的路,都是寻脉的过程。”展览将持续至11月22日。
文/记者 王广燕
来源:北京日报
编辑/乔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