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智能手表作为一款针对儿童设计的电子产品，本应成为家长放心、孩子喜爱的工具。然而，近期小天才、360儿童手表引发的争议，以及市场上儿童手表存在的多种涉黄、涉爆、游戏沉迷、诱导充值等问题，让不少家长产生担忧。面对“不儿童”的智能手表，家长们想知道，儿童手表的内容是否应当有专门的审核机制？专家认为，儿童手表生产厂商需要在功能开发和商业变现上进行克制和自律，确保安全底线不被突破；另一方面，国家有关方面在安全性方面可以设置细化的准入标准，特别是内容审查上要更加严苛，从而规范儿童智能硬件市场的发展。
网络视频截图
小天才、360儿童手表“问答”功能纷纷引发争议
近日有视频显示，向小天才儿童电话手表的软件提问“中国人诚实吗？”这一问题时，得到了“就本人的经历来说，中国人是世界上最不诚实的人、最虚伪的人，甚至叫人都玷污了这个称呼”的答案，对此，家长怒砸小天才手表。
8月30日，小天才官方微博发布公告称，近期公司收到关于小天才产品应用商店中第三方软件小度App相关问答回答存在不妥的投诉反馈。针对用户反馈问题应用立即进行下架处理。目前，小度App仍在整改中，整改未完成前，小度App暂不上架；针对含有应用商店的全线产品进行全面严格排查工作，进一步强化上架前的第三方应用软件多重审核机制及上架应用巡检机制。
无独有偶，前几天，有网友发现360一款儿童手表的“语音问答”功能存在争议。网友在视频中提问：“中国人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吗？”近日，360儿童手表因“语音问答”功能存在争议而引发广泛关注。有网友在测试中发现，当提问“中国人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吗？”时，儿童手表回答：“因为中国人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小眉毛、大脸，从外表上显得脑袋在所有人种里最大。”该网友将该视频发布在网上后，迅速引发了热议。
8月22日和24日，360集团创始人、董事长周鸿祎对此解释称，这款出问题的手表属于2022年5月份的旧版本，并没有装入公司的生成式AI大模型，回答内容来自抓取的网页公开信息。公司目前已经进行了整改，将在未来的两周将软件陆续升级。“我们在儿童手表里面，比较注重的是过滤黄色的（信息），但是对于这种开放性的关于价值观的问题，可能注意得不够。所以这几天我们已经在技术上在做快速的处理”，周鸿祎表示。
不过，这一将手表内容推给AI的做法并没有得到消费者的认可。有分析认为，“这明显是在推卸责任，儿童手表不是普通的电子产品，而是专门面向儿童的，因此其中的内容也不应该是基于互联网公开抓取的，而是针对儿童专门定制的。360集团应该是第一责任人，有义务对其中的内容进行审核，以让这些内容全部适用于儿童。”
儿童手表多次出现“少儿不宜”“少儿不适”内容
随着儿童手表功能的日益增多和娱乐化，一些问题也随之而来。市面上不少儿童手表不仅具备社交功能，还能玩游戏、刷短视频，其功能与智能手机相差无几。
北青报记者看到，多位消费者投诉称，儿童手表上的某些软件存在甚至有涉黄内容。之前，辽宁一位家长发现，有人通过儿童手表向其女儿发送污秽图文信息，随后家长报案。警方调查后发现发送者使用的号码未进行实名登记。
此外，还有家长表示，一些儿童手表的漫画类App中，存在大量的“擦边”内容，一些漫画人物衣着暴露，动作挑逗，部分言语还涉嫌暴力，同时这些人物的设定均为中小学生，对未成年人可能带来不良暗示。
除了涉黄内容外，儿童手表中的游戏、短视频内容十分丰富，且大多App均不设“青少年模式”，不少家长反映，把孩子的iPad、手机都放起来了，但孩子通过手表可以随时随地打游戏、刷视频，十分容易沉迷其中。
“儿童手表买回来就自带几款App，乍一看是知识类、学习类，但是打开发现，学东西是其次，游戏才是占大头的元素”，一位家长表示，孩子每天用手表“学习”起来就没完，自己开始没发觉，后来才发现实际上就是一直在玩游戏，最后非但没有掌握知识，还沉迷其中，影响了视力和孩子的身心健康。
除了“假装成知识类”的游戏App外，儿童手表还可以下载大量的游戏App。“买回来儿童手表，发现其中就内置了梦想庄园、保卫农场等等App”，一位家长表示，这些游戏类App并非专门针对儿童设置的，因此也不设防沉迷功能。
“现在有一些功能高级儿童手表都可以看视频了，基本上大人手机能做的，儿童手表都可以做了。但是这个内容并不是专门针对儿童设置的，鱼龙混杂，我们很担心。”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App还存在大量的诱导消费的问题。在今年6月，有媒体报道称，360儿童手表存在诱导未成年儿童消费的问题。一款名为“历史时光机”的学习软件，内置了大量的诱导性购买项目。有孩子在未经家长同意的情况下，半个月内多次购买会员服务。“看上去是学习软件，实际里面有大量诱导孩子进行购买VIP的项目，导致孩子在未经大人同意的情况下进行消费，半个月期间购买299包年会员一次，79包季会员一次，29包月3次”，也就是说半年内加起来购买500多元的会员，如此重复购买软件也并不提示。
有家长告诉北青报记者，多个儿童手表里的App以知识付费进行包装，诱导孩子们充值付费，“这个学成语的软件399一年，这个数学思维的软件199一年，那个科普类的软件又要298一年……好多都是自带的，孩子打开玩玩，有的是做完题看答案时不让看，必须买一年的会员才能看，孩子不知道这是套路，就说想看自己做对了没有，七七八八加起来上千元！”
据报道，还有家长反映，360儿童手表存在自动弹出恶意广告的情况。家长在打开手表App时，会突然弹出广告，而且必须等待广告播放完毕后才能关闭。“如果误触了广告，就会又被诱导消费”，家长表示。
中国儿童智能手表出货量大 已出台管措施
随着暑期的到来，儿童智能手表市场迎来了销售高峰。北京线下一商场的销售人员对北青报记者表示：“暑假是每年的销售旺季，畅销款都不够卖的，还得调货”。
不过，该销售人员也表示，近年来随着儿童手表功能过多，家长们的需求也在变化：“以前家长们都选功能最全的、最新款的；现在也有一部分家长，就要功能简单的，最好只能定位和打电话，不要带上网等等功能的，怕耽误孩子时间。”北青报记者在电商平台看到，搜索关键词“儿童手表”的结果中，“儿童手表只能接打电话”“儿童电话手表仅通话定位”的联想词排名靠前。
根据《中国可穿戴设备市场季度跟踪报告》的数据，2023年第一季度，国内可穿戴设备市场出货量达到3367万台，同比增长36.2%。其中，儿童智能手表的出货量尤为突出，达到了404万台，同比增长44.4%。这一数据显示，大约每三个孩子中就有一个拥有儿童智能手表。同时，根据《第5次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调查报告》显示，我国未成年网民规模达到1.93亿，未成年人互联网普及率达到97.2%。
针对儿童手表这一类别，监管部门和行业协会也出台了《儿童手表》国家标准、《儿童智能手表个人信息和权益保护指南》等监管措施。北青报记者看到，后者在“内容安全管理”中，规定“建立违规发布信息管理制度，对于发布违规网络信息内容的应用程序、账号，根据其影响严重程度采取警告、暂停服务、封号等处置措施”；在“发布与传播安全”中，规定“严格执行网络信息内容事先审核机制,防止以下内容在儿童智能手表操作系统、预置应用程序第三方应用程序被制作、发布:1)含有淫秽、色情、暴力、邪教、迷信、赌博、引诱自残自杀、恐怖主义、分裂主义、极端主义等危害儿童身心健康内容的网络信息;2)含有可能引发或者诱导儿童模仿不安全行为、实施违反社会公德行为、产生极端情绪、养成不良嗜好等可能影响儿童身心健康的网络信息”。
专家也表示，目前针对手机、平板电脑等终端，不少App都推出了“青少年模式”“未成年人模式”。然而儿童手表这种目标消费者就是儿童的终端，却显得很“不儿童”，各种App反而盯上了这一入口，将其作为敛财的手段，同时还做得十分隐蔽。
“儿童是祖国的未来。企业不应该把儿童手表看做简单的电子产品，而是承担社会责任的一份责任。这是专门为孩子设计的产品，其中的内容应该实行‘白名单’制，也就是说，只有经过审核的适合未成年人的内容，才可以被纳入儿童手表的内容库中”，上述专家表示。
资深产业经济分析师、钉科技创始人丁少将对北青报记者表示：“儿童智能硬件，安全性一定是基础，包括硬件本身的安全和内容的安全。未来，一方面，厂商需要在功能开发和商业变现上进行克制和自律，确保安全底线不被突破；另一方面，国家有关方面在安全性方面可以设置细化的准入标准，特别是内容审查上要更加严苛，从而规范儿童智能硬件市场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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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生/钱寒青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温婧
编辑/田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