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江中的险滩,往往伴随着两岸的陡坡峭壁。纤夫拉纤沿河岸走,需要找准落脚点,曲折的江流会把纤绳拖得很长,拐弯处纤绳会挂在石棱上,需要后边的人抬起纤绳,以免被石头勒断。有时还会遇到纤绳被树枝绊住,也需要后边的人冒着危险爬树帮助把纤绳移开。
拉纤也叫“扑滩”,拉纤人要身子往前扑下去,要使狠劲,因此要有人喊号子。“洪水滩上号子喊,船怕号子马怕鞭……”这首民谣生动描绘了汉江号子在劳动时的重要作用。历史悠久的汉江号子,记录着汉江船工的血泪和心酸,是陕西、湖北乃至世界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汉江,经汉中、安康、湖北襄樊、丹江到汉口,入长江。湖北老河口以上的上游,多险滩,有名的就达三百六十个,无名的不计其数。中下游水肥鱼美,九省通衢,捕捞繁忙,货运如梭。这些劳作,都需要用号子凝聚、鼓劲、提气、冲刺。在山峦重叠的上游,艄翁成了一船之主,船行船停,闯滩斗水,该快该慢,或逆水拉纤,或扬帆跑风,或起锚开船,或停泊靠岸……都在艄翁的号子声中搞定。在中下游,张网捕捞和码头装卸,也在节奏感强、韵律铿锵、悠扬的号子声中,尽情把劳动的歌声传唱。
汉江号子具有强烈的生活气息和鲜明的地方风格。上水时,有高亢急骤的《幺二三》《抓抓号》《大斑鸠号》等号子;闯滩时,有雄壮激烈的《鸡啄米》《起复桡》等号子;下水时,有舒缓、悠扬的《莫约号》《龙船号》等号子。与此同时,在倒档、上档、跑挽、扬帆、扯锚等不同场合,也有不同类型和风格的号子。
一盏好茶。“茶,香叶,嫩芽。慕诗客,爱僧家。碾雕白玉,罗织红纱。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夜后邀陪明月,晨前独对朝霞。洗尽古今人不倦,将知醉后岂堪夸。”唐代诗人元稹(公元779-831年)的《一七令·茶》诗,以茶为题,茶的本质之美尽显笔端。
一盏好茶,令人沉醉、让人痴迷、催人忘我。其香、嫩之美,深受“诗人”和“僧人”的喜爱!煮至“黄蕊色”,倒杯里,化为尘花,可邀你伴明月,可命你迎朝霞,洗尽了古今之人……
一盏好茶,洗涤灵魂之美,世所共通。只不过,时间不到,凡夫俗子开不了窍!当岁月走入大唐开元盛世,已在中华大地诞生了几千年的茶,注定要走入史册——在元稹呱呱坠地时,在悠悠汉江滋养、漫山茶树浸润下的茶圣陆羽(公元733-804年),以茶的本质之美写成了七千言绝唱《茶经》。
《唐书》载:“陆羽,字弘渐,姓季,字季之,福州竟陵人。”唐代的福州,就是今天的湖北,竟陵,就是汉水下游的天门。可以说,《茶经》的问世,使茶正式进入中华民族文化史册。
好茶要有好水养。水的品质决定了茶的品质,也是茶的核心精髓。汉江之水,永续传承。浸润着汉江水成长而写下千古名篇的陆羽走了,喝着汉江水长大、与陆羽同出生于竟陵的皮日修(公元838-883年),又以《茶中杂咏十首》为诗,把对陆羽及其《茶经》的崇拜,在《茶坞》《茶人》《茶笋》《茶籝》《茶舍》《茶灶》《茶焙》《茶鼎》《茶瓯》《煮茶》等名篇中展露无遗。《茶中杂咏十首》对茶的史料、茶村的风俗、茶农的艰辛以及茶具和制茶等进行了详尽、精彩的描述,成为又一部珍贵的茶文献。
“吾家有娇女,皎皎颇白皙……止为茶荈据,吹嘘对鼎砺。”以茶入诗,可追寻到西晋左思的《娇女诗》。因《三都赋》而被时人争相传诵的西晋文学家左思,将家里两名娇女渴望喝茶,用嘴吹进“鼎”里烧开水之事入诗,把女儿的伶俐、调皮、灵动,与茶的清香四溢巧妙相连,写出了茶中三味。
“芳茶冠六清,溢味播九区,人生苟安乐,兹士聊可娱。”与左思诗大约同时代的西晋文学家张载的《登成都楼》,用“芳茶冠六清”说明西晋时巴蜀(兹土)之茶已享誉九州,连古代宫廷膳夫特制的名贵饮料——六清,也无法与之媲美。另有西晋诗人孙楚的《歌》:“茱萸出芳树颠,鲤鱼出洛水泉。白盐出河东,美豉出鲁渊。姜、桂、荼荈出巴蜀,椒、橘、木兰出高山……”也引用了茶出自巴蜀的记载。
关于巴蜀茶美,《茶经》也记载了茶的原产地和产区在汉江流域。
“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其巴山峡川有两人合抱者,伐而掇之,其树如瓜芦……”《茶经》开篇,就道出茶的起源是“南”和“巴山峡川”。这里的“南”,泛指唐代的山南、淮南、江南、剑南、岭南道所辖地区,也就是陆羽所说的“南方”。这些特定的区域,完全覆盖了汉江流域。
文/楚建锋(教师、杂文家)
图源/视觉中国
编辑/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