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3日,“抖音和ta的朋友们读书专场”活动在北京举行,2019年开始制作读书视频的作家止庵把自己的分享主题确定为“一个真正爱读书的人,绝不会因为看了短视频而不读书”,这个标题也解答了止庵自己当初对于短视频的困惑。
如今对于如何在短视频平台上发声,他已经很有自己的心得,他说:“做抖音像是和朋友聊天,埋在文字里被淹没的东西,有时换种方式讲出来,反而更能深入人心。”他没有“一定要被看见”的强烈企图,更想做的是通过文学为新媒体平台提供一个声部:“你不能代替大的频道,但你的存在至少保持了一种多样性。”
做短视频很见功夫
2019年,在朋友的建议下,止庵开始做抖音,想做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我自己还没老态龙钟,等过几年年龄太大了,可能也没法出镜了;二是我想练练说话,说话和现在接受采访一样,是对自己的思维锻炼,虽然它不像写作那么周全、深入,但要在几分钟之内讲清楚一件事儿,也得好好琢磨。”
深入其间,止庵发现,短视频很见功夫。“它特别直接,它见人短处。比方说你有100,你说10、20,后面有东西留着你就有信心,但如果你只有10却说到了100,内行人一听就听出来了。它是将一座山埋进水里,视频是露出来的山峰,你可以说它损失了很多东西,但要是没有埋在水里的部分,山峰也就不称其为山峰。”
止庵现在短视频上讲的所有内容,都是自己曾做过研究、写过文章的。他认为,“这就像存钱,你家里的钱够花你才能花钱,你有一口井你才能打出一桶水。”
做短视频引导大家去看书
此外,做短视频也要有所为,有所不为。止庵之前也做过做过一个音频节目,内容基本是20分钟讲完这本书,听众就不用再读了,做过两三期,止庵就中断了合作。“它的目的是让人不读书,现在阅读量本来就低,如果我们做的事不能让更多人读书,那有什么意义?”直播卖书的事,他也一直没有答应。“没人来多尴尬,我害怕失败,我不能破坏我自己。”
止庵想做的短视频是引导大家去看书,视频中他基本不介绍具体内容,而是选择一个让自己最感兴趣的点展开讲解。他讲《红楼梦》里的儿化音;讲法国作家福楼拜开创了一种冷静客观的小说风格,标志着浪漫主义的终结;讲谷崎润一郎一生关注审美,作品饱满、丰沛、极致。
当然,这些内容也有个前提——止庵对自己的视频观众是有预估的。“我预设你对我讲的内容有一点点兴趣,我们是基于这个认知去谈论一个话题的。比如我们现在聊《红楼梦》,肯定不会从曹雪芹什么朝代的人讲起,而是直接谈林黛玉、薛宝钗,是吧?”
2019年至今,止庵一共发了上百个视频,有17万粉丝,他还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个视频流量好,那个不好。他猜,“也许是这个作家从来没人谈过,那个作家有500个人谈过了吧。”不过,这也不太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新媒体很看数据,但我不太愿意被它左右,我现在凭本事做点事,可以不计较结果,它就是一个认真的消遣。”
在当下的声音里再加一个频道
止庵抖音号置顶的第一条短视频是讲俄国大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点赞数有两万多,底下评论也很丰富,有人谈论翻译水平,有人说“写到病态才深刻,很不喜欢”,也有人说抖音这样的大众平台真不适合讨论严肃文学作品。
何为大众?止庵认为,这个概念有时被我们滥用了,“好像大众就是一个人,但其实我们都是大众之一,平台越大、分层越多,而所谓大众口味其实也分为很多层,你不要妄想面对所有大众,你面对你的受众就行了,你说在茫茫人海中一个知音都找不到,是不是也有点夸张?当然,也有一种观点说短视频使我们的时间碎片化以至于很难长时间阅读了,我觉得这个逻辑也不准确。一个真正爱读书的人,绝不会因为看了短视频而不读书,如果他不读书了,那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想读书。从这个角度来说,原本不读书的人能从短视频里获得一些知识,不也是好事吗?“
止庵认为,现在自己做图书推荐、文学讲解,往大的生态说,也不过是在当下的声音里再加一个频道。“世界本就是一个多样化的世界,有的频道宽,有的频道窄,但我们不能以绝对值来衡量存在的价值。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推荐起了多大作用,我只是尽力去做,不低估观众,也不抱有过高期待.
对于为何读书、如何荐书,止庵也有自己的态度,“我想知道别人说话是实话还是虚话,是对还是不对。现在轮到我说话了,轮到我写文章了,我想这个世界上一定有这样的人,他在这看着我,看我说话是对还是不对。所以我不能信口开河,不能胡言乱语,我时时刻刻提醒我这件事,这是我做抖音最大的一个体会。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祖薇薇
编辑/崔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