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参加法国现任总统马克龙的庆祝集会

法国总统马克龙实现连任，是欧洲政坛的一件大事。值此俄乌冲突阴霾笼罩、欧洲物价飞涨民生艰难之际，马克龙连任受到欧洲各国的普遍欢迎，人们希望一个稳定的法国政府，能够带领欧洲更好地应对各种挑战。

这次法国大选是传统政治力量与民粹极右翼势力的一次正面对决，马克龙赢了意味着传统政治力量至少在法国这个欧洲核心大国没有翻船。在“黑天鹅”频发、不确定性成为西方政治一大暗流的背景下，马克龙连任是欧洲政治舞台上近来少有的舒心事。马克龙凭借他的胜选，确保法国未来五年的亲欧方向，而他的对手勒庞则想拆散欧盟。正因为如此，赢得大选的消息传出，各方贺电纷至沓来。不少领导人甚至罕见地用法语发来贺电，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欧洲理事会主席夏尔•米歇尔代表成员国发表贺词说，欧洲能够“再指望法国5年”。

欢庆之余，人们没有忽略一个问题：马克龙下一个五年面临诸多内外挑战，担子不轻。

一是要应对国内政治分裂。这次大选第二轮投票，马克龙的得票率为58.54%，勒庞的得票率为41.46%。马克龙这次的胜利不像五年前那样出色，其政治回旋空间将比2017年首个任期开始时更为有限。相对应的是，勒庞的得票率比2017年大幅增加，她称这实际上是“一场辉煌的胜利”。勒庞的得票率表明，她的反体制、反精英、反欧洲的立场如今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群。

民调显示，马克龙在大城市、老年人和较富裕的社会群体中取得了最好的成绩，勒庞则恰好相反。此外，有更多较为年轻的选民拒绝作出选择，25岁以下的人中有40%弃权，社会鸿沟凸显。正因为如此，恰如德国《明镜》周刊报道所说，马克龙再次当选法国总统，但没有庆祝的心情，因为他很清楚，“我们必须为这个国家存在的愤怒、分裂和不和找到答案”。

二是紧迫的议会选举。6月份法国将举行议会选举，民意调查显示大多数法国人不希望马克龙的政党获胜。马克龙想保住他第一个任期内其政党（共和国前进党）及其盟友在议会中享有的压倒性多数非常困难。勒庞已经开始再次发起攻势，宣称“游戏还没有完全结束”，极左翼的“不屈的法兰西”党与社会党原则上已经达成协议，将组成联盟参加此次议会选举。“不屈的法兰西”党领导人梅朗雄在第一轮大选中获得约22%选票，不可小觑。左派所彰显的目标是在国民议会中组成一个多数派，从而迫使马克龙与之共治。一旦马克龙在议会选举中失利，一个不能掌控议会的总统注定是个“跛脚鸭”。

三是要应对国内经济与民生挑战。通胀暴涨造成的购买力下降，仍将是马克龙新五年任期一开始就亟待处理的问题。俄乌冲突爆发以来，欧洲物价飞涨，法国亦不例外。尽管设立了超过260亿欧元的能源“税盾”，但法国物价特别是食品价格压力越来越大。近年来经济持续不景气，新冠疫情更是雪上加霜，马克龙希望在任内实现“充分就业”，将失业率从如今的7.4%降至5%—5.5%，任务很艰巨。各界普遍对法国经济全景不乐观，预计将会迎来滞胀期。

2021年底，法国赤字仍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GDP）的6.5%，公共债务与GDP之比为112.9%。马克龙曾宣称到2027年将公共赤字降至3%以下并开始减轻债务负担，但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还有老生常谈的推迟退休年龄问题。这一问题牵涉面广，新世纪以来几乎历届法国政府都想有所作为，但屡屡遭到民众抗议而不了了之。马克龙立志要将退休年龄推迟到65岁，这一措施要逐步推行，阻力恐怕不小。

四是对外政策。欧洲方面，随着默克尔的离去，马克龙实际上承担起领导欧洲的责任。近年来，欧盟的凝聚力明显下降，欧洲一体化步履维艰，除了英国“脱欧”之外，一些成员国公开“拆台”屡见不鲜。谁能领导欧洲，大家都把眼光朝向了马克龙。马克龙能否扛起大旗，化解欧洲面临的种种问题，挑战极大。假如欧洲再来一场类似欧债危机那样大的危机，马克龙能像默克尔那样游刃有余吗？

马克龙更需要妥善处置美欧关系、欧俄关系和中欧关系。最为急迫的是与俄罗斯的关系，如何在化解俄乌冲突中发挥作用，是马克龙急需面对的难题。再次当选后，马克龙与俄罗斯总统普京进行了一次为时两个多小时的通话，这是两人自3月底以来的首次交谈。爱丽舍宫没有透露有关通话的细节，但克里姆林宫表示，通话部分内容集中在被围困的马里乌波尔以及亚速钢铁厂的平民撤离。

俄乌冲突的外溢效应正在凸显，欧洲首当其冲。除了能源紧缺与物价飞涨，难民问题不久可能会再次引爆。两个月来约有500万人逃离乌克兰，而法国只同意接收10万人，“海啸”还在后头。很可能，欧洲各国会围绕接受难民分配问题会吵得天翻地覆。

总之，马克龙的下一个五年料难轻松。

文/向长河（国际问题学者）

图源/新华社

编辑/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