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年走来，所见所闻所想告诉我们，无论到什么时候，老百姓的事儿就是党和政府关心的事儿。从结核病防治的发展历程我们就能看到，没有中国共产党的正确领导就没有今天的结核病防治成果，更没有今天的健康中国。所以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中国人民的健康和幸福水平会越来越高。——马玙
“医生最忌讳治病只盯着疾病，应该多与患者沟通，哪怕只是几句'闲话'，也可以在聊天中观察病人的细微变化，用暖心的话语打开医患信任的关口。”从1955年到2021年的66年间，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胸科医院结核病学专家马玙见证了中国结核病防治事业的建立和发展，为结防事业和人才培养做出了巨大贡献，用精湛的医术解决病人的痛苦，更用真心温暖着每一个患者，持之以恒地诠释着“一生为病人服务”的初心。近日，中共中央宣传部等六部门授予马玙2021年“最美科技工作者”称号。如今，90岁高龄的她仍然工作在临床一线，是首都科技工作者的杰出代表。
从小的志愿就是做一名医生
1932年2月，马玙出生于江苏如皋，在那个多灾多难的时期目睹了太多人命危浅的情景，因而她从小便立下志愿：要做一名医生，用精湛的医术为国人治病。带着这样的信念，1955年，她从江苏医学院医疗系（现南京医科大学）毕业，来到中央结核病研究所，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开启了她治病救人的征程。66年来，从临床大夫到科主任，从主任医师到享誉海内外结核病学界的权威专家，漫长的从医生涯中，马玙“济世救人、服务患者”的初心始终没有动摇过。
最初接触结核病时马玙觉得很简单，只要根据临床症状、胸部X线检查和痰涂片或培养就可以诊断；治疗也就是链霉素、异烟肼、对氨基水杨酸三大法宝。然而，很快马玙就被现实难倒了——严重的结核性胸膜炎、腹膜炎、脑膜炎以及淋巴结核、血液播散性结核，有时会让她束手无策。但这些并没有让马玙灰心丧气，她反而与这个“白色世纪瘟疫”较上了劲儿。
1960年5月4日，马玙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一名光荣的党员。之后，她更是在思想和行动上严格要求自己。在那个年代，蚊虫叮咬、严寒酷暑、设备老旧、药品短缺等很多不利条件，让马玙的行医路异常坎坷，每次下乡做筛查她都要背着X光机跋山涉水好几天，然而这样艰苦的环境和具有传染性的工作并没有吓退马玙。
每次下乡时，马玙都会带着一个药箱，碰到需要开药的老乡就把药拿给他们，告诉他们怎么吃。有一次她刚给一位老乡开完药，对方就消失不见了。半个小时后老乡拿着钱回来，原来他刚才是去自家鸡窝里捡鸡蛋现拿出去换钱。这件事儿深深触动了马玙，后来她与医疗队的队员都会把一部分零钱装在药箱里，碰到实在凑不够药费的患者，就用这些钱补上。“那时候我的工资是56元，每个月都会拿出几块钱给病人垫付。”
带着这种关爱患者的理念，马玙走过了66年，很多患者也成为她的朋友。她说，做一名医生是她的幸运，做一名爱患助患的医生更是她一生的追求。
“医生最大的敌人是冷漠，最有效的处方是爱”
尽管如今年事已高，但马玙仍然坚持出诊，并且对患者还是一如既往地周到。一个放大镜、一支小教鞭，是马玙出诊的必备工具。她说，这两种工具一是为了方便看胸片，不放过任何病症的蛛丝马迹；二是为了方便给病人解释病情，让患者积极配合治疗。
半个多世纪过去，每次听诊前，马玙都会用手先把听诊器捂热；听完前胸听后背时，她会自己走到患者身后；每次给老年患者做完检查，她总要扶着对方下了诊查床再去开处方，生怕患者不注意摔了……在马玙看来，这些细微到有些琐碎的行医习惯，其实是再普通不过了。在她看来，医患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平等”二字，不论是谁来找她看病，她都会一视同仁。“病人是弱势群体，医生只有坚持平等待人的原则，才能给病人以尊严。”这就是马玙的行医风格。
“只听过病人找大夫，大夫找病人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是一位患者家属对马玙的感激之言。原来，这位患者右下肺发现病灶，来北京胸科医院就诊时，马玙觉得不太像结核，需要观察一段时间再下结论。然而当她想通知病人来复诊时，却发现病人看过门诊就离开了。情急之下，马玙发动医生、护士和其他病人一起想办法，最后总算把病人找到了。后来，这名病人被确诊为肺癌，因治疗及时，预后效果非常好。
2002年非典、2020年新冠疫情期间，马玙也坚持出诊。为了给患者尽快做出准确诊断，还经常亲自到CT室去看更清晰的电子影像，并及时给患者打电话告知病情，让患者安心。她总说：“医生最大的敌人是冷漠，最有效的处方是爱。医生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亲近动作，都可能在患者心里播撒一片阳光。”
医学专家的责任感是不断前行的动力
马玙坚信，做医生必须具备精湛的医术，这样才能得到病人的信任，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医生。因此，她每天都坚持学习，即便在六七十年代下乡期间也随身携带一本《实用内科学》，用一年时间掌握了内科的基础知识。为了能阅读国外相关文献，她自学英文版的《毛主席语录》，攻克了语言难关。多年来，无论是临床还是基础，无论是本专业还是其他专业，她无一例外都要涉猎。耄耋之年，她还经常参加国内的学术会议，了解前沿信息。她说：“虽然我们是专科医生，但病人可能伴发各种其他疾病，所以我们要不断学习，如此方能更好地服务患者。”
1980年到1982年，马玙以访问学者的身份在美国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Case Western Reserve医学院进修两年，之后回国开始进行结核病的免疫学研究，先后开展了结核病的血清学诊断、结核菌及其他分支杆菌特异性抗原的分离、鉴定以及单克隆抗体的研究、肺癌患者免疫功能和免疫治疗的研究等。1990年以来，随着分子生物学的发展，她又在结核病的分子生物学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包括耐药基因以及DNA指纹技术的研究，并完成北京市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一项，获北京市科委、北京市卫生局科技进步奖9项。
这些年来，马玙先后发表中英文论文185篇，参与《结核病学》等19部专著相关篇章的撰写，主编《实用肺癌防治指南》和《结核病》。1992年起，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1993年，评为北京市有突出贡献专家。面对荣誉，马玙十分淡然，常用“老牛自知夕阳晚，不用扬鞭自奋蹄”自勉。
马玙一辈子扎根结核病医疗临床第一线，并持续开展相关基础研究，但她并不满足于此，而是希望趁着身体硬朗还能再“补上一课”——加深对结核病流行病学的了解。马玙说，驱使她持续前行的不是荣誉和头衔，而是一位医学专家对我国结核病防控的那份责任。
“生活简单点，做人低调点，精神追求多一点”
在生活中，马玙要求自己做到“三点”，即“生活上简单点，做人低调点，精神追求多一点。”
“在学习上是良师，在生活上是慈母。”这是一位学生对马玙的评价。这位学生读博时手头不宽裕，尽管当时马玙的收入也不高，但她每月都会从自己的工资中拿出一些钱给这位学生和其他同学。逢年过节时，更不会忘了这些远离家乡的孩子们。“马老师就像母亲一样，时时刻刻关心着我们。至今回想起来，我们依然感恩在怀。”学生们动情地说。
学生遇到困难、受到挫折时，也是马玙最操心的时候。她总是主动找他们谈心，引导他们正确对待困难和挫折。从她那里，学生不仅学到了知识，也学会了如何面对困难和挑战。她要求学生们“做事之前先做人”，正是这句质朴却耐人寻味的话，激励了许多人前进的步伐。学生们开玩笑地说：“我们都是幸福的小马，马老师一手拿着糖果、一手拿着鞭子，我们就快乐地转个不停。”
多年来，马玙培养了硕士研究生10名、博士研究生4名，还和其他导师联合培养了很多硕士和博士。即便现在近九十高龄，仍然有晚上爬六层楼给研究生授课的时候。如今，她的很多学生已经成为全国各大医院结核专业领域的骨干和学科带头人，而年轻的医生们似乎也都得到了她的真传，对患者细致又耐心。而每当说起这些时，马玙总会满面春风、无限欣慰。
“最亏欠的是家人，但此生无悔”
马玙说，这一辈子她最亏欠的就是她的家人，但她并不后悔。在患者面前，她根本顾不得家事，总是把抢救病人放在第一位。她曾经因为急着抢救病人，一脚踢开抱住她腿的闺女。提起这事儿，同事们都说马玙狠心，但她说这个时候病人比闺女重要。
“曾经有人问我，您今年90岁了，为什么不退休去享受生活呢？在我个人看来，做大夫的责任是诊断正确、治疗有效，当我的能力无法完成这个责任时，就是我该退休的时候了。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不可抗拒的，我们的事业一定是向前进的，最终也一定能够战胜结核病。2021年是我们党的百岁华诞，作为一名退休党员、一名老卫生工作者，我时刻听从候党的召唤！”马玙说。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蒋若静
编辑/高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