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葛国顺:乘凉即景
汪迷部落 2024-07-21 16:00

酷暑难耐,空调房待久了,像受困于笼子。出去走走的念头.就像潮水一样浪高过一浪。当然,要等太阳下山或阳光热情减弱、清风拂面之时。

难怪名人大咖对夏日那么向好。他们也曾经历过这样的夏天,有的苦夏无奈,有的则善于寻找消夏的凉快心境,乡贤汪曾祺就说,“夏天的早晨真舒服。空气很凉爽,草上还挂着露水,写大字一张,读古文一篇。”冯骥才将盛夏当作一种生命境界,“夏天的最后一刻,总是它酷热的极致。我明白了,它是耗尽自己的一切,才显示出夏的无边的威力。生命的快乐是能量淋漓尽致的挥发。”他们眼中的夏日,炎热之中也蕴藏着如此丰富生命体验。

这不禁让我想起从前年少时在乡下老家乘凉时的情景。在广阔天地乘凉,阵阵凉意如同一面面旗帜,在心中猎猎招展。尽管那时生活那样清苦,我仍十分留恋儿时的乡间夏日,尘封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上世纪70年代初,老家庄东头有座“大洋桥”(其实就是横垮大河东西长200来米、宽不足5米的水泥板桥),尽管夏日炎炎似火烧,知了叫得人心烦意乱,但桥上无遮挡,丝丝凉风风来风去风不拢,且蚊虫也很少,便是人们盛夏纳凉的好地方。每年盛夏,那时还没有进入电器普及时代,大多数人家都还住在低矮不那么透风的土坯草屋。吃罢晚饭,男女老少都从热烘烘的家里走出来,在竹凉床、躺椅、凳子上或躺或坐,一人一把蒲扇,时不时互相搭着话,话题总离不开庄稼收成、四时农谚之类。“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五黄六月不晒背,十冬腊月活受罪”这些农谚,在我儿时年幼的心灵扎下了根。

每年盛夏,上世纪70年代初,老家庄东头有座“大洋桥”(其实就是横跨大河东西长200来米、宽不足5米的水泥板桥),便是人们盛夏纳凉的好去处。尽管夏日炎炎似火烧,知了叫得人心烦意乱,但桥上无遮档,丝丝凉风风来风去风不拢,且蚊虫也很少。每当太阳还没有落山,村里不少人便拿一张芦莲和件把旧衣裳去大桥上抢地盘,去得稍迟一点就没有落脚栖息的地方了,还经常有人为纳凉争地盘红脸。大桥上人靠人,人碰人,忙活了一天的人们挥动着蒲扇有的坐着,有的躺着,有寒暄聊天的,有讲故事的,还有的侃大话,漫无边际地谈天说地,张家长李家短,话题应有尽有,甚是热闹。说着笑着,有的便倒头睡下,在大桥上露宿过夜了,有的凉足了回家睡觉了,日复一日,打发时光,夏日乡间纳凉的感觉真好。

如盆的月亮从后山升起,慢慢向上攀爬,夜空星光灿烂,北斗七星就在头顶。几只鸟儿从枝叶间振翅翩飞,飞向夜色深处。有时一声清脆的鸟鸣,会打破夜的宁静。夜色渐深,月色如水,几滴露水落在脸上,谁家顽童早已酣然入梦。在三伏天,要是住在水乡垂柳深处,又时时有明月清风造访,当属避暑乘凉的世外桃源。当然,不可能人人有此造化。即便没有,遥想也好,甚至可以想象:飞流直下三千尺;大片大片的雪花,在天空静静缤纷。心怀冰清玉洁的向往,酷热的尘埃落地,心静便自然凉。

以前盛夏最大的难题是乘凉。汪曾祺在他的《夏天》中有这样的描述:“乘凉。搬一张大竹床放在天井里,横七竖八一躺,浑身爽利,暑气全消。看月华。月华五色晶莹,变幻不定,非常好看。月亮周围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大圆圈,谓之‘风圈’,近几天会刮风。“乌猪子过江了”——黑云漫过天河,要下大雨。一直到露水下来,竹床子的栏杆都湿了,才回去,这时已经很困了,才沾藤枕(我们那里夏天都枕藤枕或漆枕),已入梦乡。”(选自汪曾祺《生活,是很好玩的》)

说实话,目前新农村建设进程在加速中,农村振兴如火如荼,但与城市基础设施相比仍有距离。尤其明显的是乡间夜晚还是黑乎乎的,路灯还未完全普及,加之蚊虫多。上城多年,逐步习惯县城亮化工程彻夜如昼和有规律的小市民生活,自从有了空调后,得到的是凉气而失去的是凉风,现代化生活总让人悠闲自得,十分惬意安逸。退休多年的我,现在夏夜纳凉,或外出散步、或窝在空调间看看电视、或听听音乐、或翻翻书籍、或拉拉家常……追求诗与远方。

2024.7写于草页斋

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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