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金天佑
停留在黄叶遍地的街头,思绪总会穿过树梢,那蓝天下镶嵌的朵朵白云,犹如层层回忆飘忽不定。那迎风摇曳的金黄色总让我想起故乡的麦黄六月,想起那一片麦浪迎风滚滚起伏,更让我想起奶奶家后院的那棵老杏树。
据说那棵杏树还是爷爷小时候种植的呢,奶奶当年给父亲和二伯分家时,仅这棵老树虽长在二伯家后院,但属于弟兄俩家共同财产,奶奶是希望将来儿孙们共同享用这棵树上结下的幸福果实。
那棵老杏树在我记忆里已经是参天大树了,差不多两个小孩的臂膀才能绕住,枝叶茂密遮盖了大半个后院,也遮盖了二伯家的猪圈。每到杏花尚未完全褪去,我已迫不及待地爬上猪圈墙。树干太粗没本事爬上去,扯着最低处的枝叶开始在杏花里摘杏子,有时用力过猛还会折断树枝。
小杏子酸中带点苦味,中间核软的能挤出水来,传言稚嫩的杏核用棉花包起来,或放耳朵里暖一天会孵出小鸡。那时候我们很多小孩都不止一次尝试过,并没有孵出小鸡,却见白色的杏核因氧化就变成了灰褐色,有时趁堂弟不注意用手尖一挤,一滴浓水就粘到他脸上。当然我也时长会冷不防遭此劫难。
杏子从二月开花到六月成熟,季节和麦黄一样短暂。尤其在六月时节,邻居家大结杏早已摘完。而奶奶家这棵大杏树总是最后出场。树梢的杏子像一颗颗璀璨夺目的星星,一闪一闪在树梢发出金色光芒,恰似一只只黄莺鸟在你够不知道地方欢叫,真让人望尘莫及。恨不得自己也长一副翅膀,或练就武侠片里的轻功飞上树梢!
无奈我们只是凡人,只好拿着竹竿踮着脚或者直接爬上猪棚顶去敲打,有时压根找块石子瞄准向上抛去,可惜被打落的只有杏叶。如果石子抛过屋顶便落荒而逃。有几次小哥和堂哥踩着人墙爬上树去摘杏子,但这种危险动作正常是不允许的!有时也会后悔对低处果实的过早的糟蹋,但来年还是反复在杏花里去残害。
奶奶时常将后院扫干净等着风刮过时,啪嗒啪嗒掉下来,可惜树下面一半是二伯家敞篷猪圈。那猪鼻子可灵呢,在肮脏的猪圈里小黑猪游着追过去,牙齿咔嚓咔嚓咀嚼着一面是黄色,一面是猪粪染黑的杏子,有时跌的不巧还会溅起水花。沉到水底,那猪兄用尖鼻子戳在水里寻找。当时我在想等过年奶奶家宰了这只猪,我发誓不吃它的肉。可真到过年时婶婶煮一锅大骨头,吃起来完全忘记了当时猪在敞篷圈里的情景。
六月的天总会遇到狂风大作,树梢的杏子也会吹落到干净的院里,奶奶拿个草帽反过来,拾上满一帽碗踩着小脚摇摇晃晃拿到我们顶上来。母亲烙了薄饼找软一些掰成两半,夹着饼吃真是人间美味呐,至今想起也让人垂涎欲滴。
那一棵老杏树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供应了几代人的童年美味。后来我们都长大了,也陆续离开了家园。直到有一年我回老家,发现二叔家后院盖了一排房子,那棵老杏树也被砍去了一半,干巴巴矗立在风中,像一位生命即将枯竭的老人,显得如此般沧桑......再后来应该是全部砍除了吧!但童年幸福的回忆永远是清除不掉的……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