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汉水流域一度以流放地而著称。流放制度在部落社会即有发端,当时是为处罚不遵守部族规制的内部人员而进行的惩戒。之后,流放的刑律被帝王们用做排除政治异己的手段,并逐渐演变成为国家刑罚的一种类型。上至王侯将相,下至三教九流,只要违反了当权者的规制,就可能被押解到荒僻的边陲或远离故土之地进行惩治。
中国古代有四大流放地,分别为岭南、辽东、西南和新疆。地处汉江中上游的湖北十堰市房县,是古代专门流放帝王将相、达官贵人之地。据说,从尧帝之子丹朱被流放到房县,房县的流放史持续了近五千年。
房县古称房陵,秦时为县,隋时为郡,唐时为州,明复为县。由群山组成的房陵盆地,富饶而美丽。历代统治者费尽心机选择达官贵人们的流放地时,既要考虑被流放者的身份,还要选择好被流放的地点,既要对被流放者进行惩罚,又要让他们在流放地能够生存。房陵处于秦、楚、蜀交汇地,与巴山蜀水相接,又与历史上的西周、秦、汉、隋、唐等王朝都城关中一山之隔,在此设置流放地,便于统治者的监督和临机决断。
自秦开始,房陵承接了数十次大规模的流放。秦始皇亲政后,将长信侯嫪毐的眷属、党羽、门下食客等4000多户流放至房陵。之后,始皇把吕不韦免职,将其眷属、门客、家僮等万余户流放至房陵。西汉时,刘邦将济川王刘明、济东王刘彭离、清河王刘年、河间王刘元等流放到房陵。唐朝时,梁王李忠、广武王李承宏等嫡贬至房陵。
很多事情,人算不如天算。统治者认为房陵与关中仅一山之隔,将权贵们流放此地,便于监督和控制。然而事与愿违。唐朝著名的被流放者李显,把流放地变成了自己的东山再起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回击。史载,被武则天从皇帝贬为庐陵王后、被流放至房陵后,李显卧薪尝胆积蓄力量,十几年后出其不意东山再起,回朝廷重登帝位。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移民促进了经济社会发展,汉江两岸人潮如涌、人欢浪高。据统计,明代汉江流域人口峰值约为250余万人;到清嘉庆年间,总人口达1400余万人;19世纪后半期,已达2200余万人;2023年,汉江流域常住人口总计达3793余万人。
流水码头。石条垒砌的码头,镌刻着历史的足迹,见证着世道的变迁,传承着一条江河及其那个时代的过往和兴衰。遥想当年,汉江与长江、湘江和大运河一同构成贯通中国东西南北的水运网,在没有铁路、机动车的年代里,是何等的辉煌和无与伦比。
而今,上可登天“揽月”、下可入海“捉鳖”的科技创新,早已把古时浩浩荡荡的水运大军甩在身后。但是,那些辉煌的过往——滔滔江水承载着滚滚巨轮与流水共度日月,在静水深流的江水衬托下,熠熠生辉并刻入汉江儿女的心海!
有船,就有码头。码头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数千年前的远古时期。当人们从洞穴走出,来到择水而居的江河边,就有了搭建码头的历史。古人在湖边临水搭成台阶,从湖中划船停靠台阶拾级而上,就是码头最初的模样。商朝时,人们已可通过码头进行江河上的贸易。周朝时,随着领土扩张和江上贸易的增加,码头开始出现于东海沿岸、南海沿岸和长江流域等。
汉江码头,就在这一时期进入史册。《史记》载:“昭王南巡狩不返,卒于江上。”这段历史,讲的是盛世西周,康王的儿子昭王借南巡征伐楚,引起弱小楚国人的不满,向其进献了一只“胶船”。不明就里的昭王稀里糊涂地乘船讨伐。当船驶至江心时,胶溶船解,昭王和随行的多人落水而亡。这表明,早在西周时期,汉江上就有了可以承载多人的大船和码头。
汉武帝时期,行驶在汉水的商船聚散着繁华与喧闹。码头上,停泊着一艘艘大小木船;江面上,常年白帆点点,水鸟飞舞。人们把上游秦巴山区盛产的生漆、木材、苎麻及各种药材,中游襄阳盛产的粮食、桐油、食油及皮油等,顺汉江东下,再由长江贸于外埠。
汉水两岸的发展,主要依靠水运。就这样,三千里汉水一路留下了30多个港口、码头。弹指一瞬,汉中、襄阳和汉口的三大码头,镌刻着那个时代的辉煌。
作为上游最大的码头——始建于明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的汉中十八里铺码头,就是汉江三大码头的“第一码头”。
十八里铺码头南滨汉水,因自汉中府衙门东去十八里,码头有十余家小店铺而得名,亦称“十八里铺”,现为汉中市汉台区铺镇,曾为南郑县县府所在地。铺镇为汉台区东大门,汉中第一大镇,东连城固柳林、文川,南临汉江河,西接汉中城区,北与武乡接壤,交通四通八达。
文/楚建锋(教师、杂文家)
图源/视觉中国
编辑/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