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今年春季银行业动荡的“风暴眼”，银行稳定性的担忧再度席卷美国和欧洲，两地市场银行股昨日出现了普遍的下跌。穆迪下调10家美国中小型银行的评级、意大利批准对银行征收40%的暴利税，是引爆此次银行股抛售的导火索。

当地时间7日晚，意大利副总理萨尔维尼(Matteo Salvini)出人意料地宣布，意大利内阁批准了一项法令，将对银行因加息而产生的超额利润征收40%的暴利税，以用于减税和支持首次购房者的抵押贷款。就在同一天，国际评级机构穆迪对27家美国银行评级或展望进行了调整，警告美国银行业前景正在恶化。

欧美两地银行股8日全线下跌，其中意大利银行首当其冲。截至当天收盘，意大利最大的两家银行——联合圣保罗银行和和裕信银行分别下跌8.6%和6.1%。与此同时，针对意大利银行的信用违约互换(CDS)大幅上升。标普全球市场财智的数据显示，联合圣保罗银行和裕信银行的五年期信用违约掉期利率均升至7月11日以来最高。

由于投资者担忧意大利此举可能引发“模仿效应”，其他欧元区银行股也受牵连，德意志银行、德国商业银行、法国巴黎银行，以及法国农业信贷银行股价当天均下跌超过2%。STOXX欧元区银行指数（.SX7E）收跌3.67%，创下3月银行业动荡以来的最大单日跌幅；彼时，在瑞士当局的撮合下，瑞银同意以30亿瑞士法郎的对价收购陷入困境的瑞信。

美股银行股方面，标普500银行股指数（.SPXBK）收跌1.1%。

今年美国银行接连爆发危机，引发市场对更广泛金融风险的担忧。此次欧美银行股再遭抛售潮，暴露了投资者对该行业信心的脆弱性。不过，摩根大通欧洲首席经济学家拉维·巴拉克里斯南（Ravi Balakrishnan）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美国地区性银行压力尚未蔓延至欧元区。

“尽管（欧元区）银行体系相对不完善，且存款保险水平较低，但美国地区银行压力并未实质性地波及到欧元区银行。 更广泛地说，虽然欧洲地区的银行盈利不如美国同行，但在偿付能力、流动性和资金稳定性等几项指标上得分更高。根据我们稳健增长的基线看法，欧元区银行体系面对系统性金融压力的风险似乎有限。”

“给美国银行业敲响警钟”

7日，穆迪发布报告，下调了美国10家中小银行的信用评级，并将6家美国大型银行列入下调观察名单，另有11家银行的评级展望被定为负面。

此次评级被下调的10家银行包括顶尖金融银行、普罗斯佩里蒂银行、韦伯斯特金融、富尔顿金融等。穆迪表示，融资压力加大、潜在的监管资本不足，以及在办公室空间需求低迷下，商用房地产贷款相关的的风险不断上升等因素促使此次降级。

“穆迪的声明给美国银行业敲响了警钟。”Equiti Capital首席宏观经济学家斯图尔特-科尔（Stuart Cole）说，“这对美国经济增长也意义重大，因为美国地区性银行是中小型企业的融资命脉。”

穆迪还将纽约梅隆银行、美国合众银行、道富银行、北方信托银行、库伦佛寺银行和特鲁伊斯特金融公司等6家大型银行列入下调观察名单，这意味着这些大型银行的评级面临下调风险。

穆迪在报告写道，许多美国银行第二季度业绩显示其盈利压力日益增大。商业地产风险敞口扩大成为银行业关键风险，原因主要是持续加息造成的利率高企、远程办公导致写字楼需求下降，以及金融机构收紧对商业地产项目授信。穆迪认为，美国将在2024年初陷入温和衰退，届时风险可能进一步加大，金融资产质量将恶化，尤其是一些银行的商业地产投资组合面临的风险将上升。

自今年3月硅谷银行倒闭以来，存款一直是美国银行业的压力点，随着高利率促使客户寻找收益率更高的替代品，穆迪预计美国银行业存款将进一步下滑。“尽管量化紧缩政策(QT)对存款造成的广泛流失在第二季度有所缓和，但整个系统的存款在未来几个季度继续下滑的风险仍然很大。”报告如是写道。

不过，一些分析师仍然看好美国银行业。富国银行银行业分析师梅奥（Mike Mayo）表示，投资者已经降低了对未来银行盈利的预期，因此已经对穆迪提到的一些因素进行了定价。“我们可能正处于回调的后期阶段。这是利率长期走高的代价，也反映了对潜在经济衰退的预期。这与3月危机时的情况不同，这更多是一个关于利率、经济衰退及其风险的问题。”梅奥表示。

Janney Montgomery Scott研究主管克里斯托弗-马里纳克（Christopher Marinac）的看法则更为乐观。马里纳克说：“美国银行系统的情况没有任何变化。第二季度财报证明，银行可以在收入疲软的情况下提高资本充足率，同时保持有形账面价值稳定。”

意大利银行净利润料减少近二成

同一日，大洋彼岸的欧洲银行业也迎来重大利空。外媒援引知情人士消息称，意大利政府预计将通过上述“暴利税”措施获得近30亿欧元的税收。

“只要看看银行2023年上半年的利润，也是欧洲央行加息的结果，就会意识到我们不是在谈论几百万，而是我们可以假设的几十亿。”萨尔维尼在罗马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如果家庭和企业的货币负担成本增加了一倍，那么经常账户持有人的货币负担成本并没有同样增加一倍。”

2022年夏天以来，欧洲央行已将利率上调4.25个百分点，将基准存款利率从负0.5%上调至3.75%。但意大利银行并未将加息的很大一部分转嫁给储户，招致去年10月上台的梅洛尼政府不满。评级机构DBRS Morningstar的数据显示，意大利五大银行2023年上半年实现总利润105亿欧元，同比增长64%。

虽然西班牙和匈牙利等其他欧洲国家也对银行征收了暴利税，但分析人士认为，意大利的决定让市场措手不及，对投资者信心的打击尤为严重。

意大利政府公布的的一份草案显示，暴利税征收的门槛将基于2021年的净利息收入与2022年或2023年净利息收入之差，以数额较大者为准。一旦选定年份的净利息收入超过2021的3%或6%，银行将缴纳这项税。

花旗分析师预计，这项税收可能会使意大利银行2023年的净利润减少近五分之一。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