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满足深层次社交需求?露营进入“洗牌”阶段
解放日报 2023-04-25 09:05

这些天,兼职开着一处露营地的黄贇吉正忙着为“五一”假期的露营地活动做准备,假期的露营定价也基本敲定:“今年露营市场比较卷,我们‘五一’的定价和平时一样,日营人均100多元、过夜600多元,比去年旺季低了不少。”

黄贇吉的这一定价策略,与当下沪郊露营地遍地开花不无关系。此前有消息称,今年以来许多人想往外走,大城市周边的露营地客流量和营收均大打折扣,露营风口已过。

事实果真如此吗?记者近日走访沪郊多处露营地和市区露营点后发现,各家露营地客流冷热不均,个别露营地的定价相比去年高峰时段有所下降,但露营这一生活方式仍颇受欢迎,且正在衍生出更多新业态。

客流出现冷热不均

有的营地人气与价格均较去年下降,有的营地收费持平,探索差异化经营道路

经露营爱好者推荐,记者周末来到位于浦东川南奉公路的竹马营地。这是一处占地15亩左右的草坪,草坪一侧有七八个用于搭帐篷的木质地台,其余区域则是天然绿草地,草地上撑着几张天幕。

周日15时,休闲的人们已经散去,几名工作人员正准备开车撤离,整个营地显得十分安静。记者在这里待了近一小时,只遇到一对来草坪上玩耍的父女。

该营地负责人黄贇吉告诉记者,露营客一般周五来、周日走,周六这天营地上有些参加白天活动的露营者,过夜的只有两组客人。相比去年“十一”的客流高峰,现在营地人气的确不算旺。“去年‘十一’假期做了6天不同主题的露营活动,几乎每天都订满。”

在老港镇占地面积1200亩的巢CHAO CAMPING城市营地,上周六来露营的游客不少,朋友聚会、情侣约会、亲子游、生日宴会、公司团建……大片草坪上游客攒动。这处营地相对开阔,除了提供美式柴火炉,游客还可以在这里体验ATV越野车、真人CS等娱乐项目。

该营地主理人冯飞虎介绍,营地前年底开业,去年接待了1.2万人次,周末高峰时可接待两三百人次。每年4月至7月、9月至12月,营地会迎来客流高峰。受天气影响,营地全年实际营业80天—100天。“我们的目标是做24小时到48小时服务,但其实很多人过来都不会过夜。”据冯飞虎观察,“6小时左右的停留时间接受度最高”。

除郊野露营,上海市中心近几年也涌现出不少城市露营点。北外滩来福士中心楼顶的MZ极致露营地在周边摩天高楼环抱下,1500平方米的营地内铺设沙滩、草坪、石子路,模拟自然环境,形态各异的帐篷错落有致,和高楼形成视觉反差,一位顾客感叹“真有赛博朋克的感觉”!

MZ极致露营地刚开业数月,营业时间主打晚场,客流高峰通常在20时出现。记者采访当晚,MZ极致露营地12顶帐篷满座,草坪上散客不少,还举行了一场求婚仪式。营地创始人马俊龙说,“天气不好时上座率明显降低,如果遇上狂风暴雨,出于安全考虑我们会暂停营业。”

从服务内容和价格上看,各家营地也有所不同。去年“十一”和万圣节,是竹马营地人气最高的两个节日。黄贇吉告诉记者,当时营地白天活动的人均收费199元,过夜的帐篷为998元一顶,露营“小白”可直接拎包入住。但今年到目前为止,这样的高人气还没出现过,价格也下降了不少。今年“五一”,竹马营地的日营人均收费下降至100元—120元;过夜的帐篷收费在700元以内,降了四成以上。

巢CHAO CAMPING城市营地的收费则与去年持平,自助露营人均百元,双人过夜帐篷480元至680元。在只提供酒水和小食的MZ极致露营地,单人畅饮定价188元,8人—10人团建1588元。马俊龙坦言,他不想和竞争对手打价格战,而是探索差异化经营道路。

核心用户仍在增加

不论露营如何潮起潮落,都不会影响发自内心喜爱户外生活、认同露营文化的客户

无论价格是否变化,部分营地人气不如前几年的鼎盛时期是事实,这是否意味着露营风口已过?对此,不同露营从业者和消费者的感受不尽相同。

尽管竹马营地去年6月才开放,可供比对的客流数据有限,但黄贇吉曾是一家法国运动品牌公司北亚区的露营产品负责人,关注露营领域多年。据他观察,每年春节后的露营会有三个阶段性小高峰,首先是3月的预热期,然后是清明期间的小高潮,“五一”假期达到顶峰。“今年春天上海总体偏冷,预热阶段的人气不高很正常。此外,上海各处公园绿地乃至部分荒地都对露营者开放,也分流了一部分人群。”

在冯飞虎看来,被网红自媒体带起的露营热已经过峰。从经营者层面来说,露营本属于轻资产,一套装备一般使用半年就会弃用,周期很短。当露营热“春风”一吹,营地就遍地开花,许多商家只是跟风赚快钱,对露营文化认知有限,大风刮过之后自然一地鸡毛。

黄贇吉提供的信息,也佐证了当下露营地及产品供给相对过剩的现实。“2020年和2021年露营地没那么多,几乎每家露营地的人气都很旺,但现在情况不太一样了。”黄贇吉说,去年至少有五六个朋友咨询他营地怎么做,这些朋友想做营地仅仅是因为手里有地,觉得有机会赚到钱。此外,一些原本做服装、箱包的工厂也转做露营帐篷,甚至工厂里只要有缝纫机设备就想转场做帐篷。“从供给角度来说,大量资源涌入必然会导致价格战,现在已经不是加入露营板块的最好时机。”

多名露营经营者认为,与前几年几乎投入露营就能赚钱的情况相比,现在的露营进入“洗牌”阶段,更需要从业者锚定未来发展方向。“赚不到快钱的营地经营者会撤出,留下来的将会是希望在露营领域深耕的从业者。”

从消费者层面来说,跟风者必然被下一个风口吸引,转移注意力。冯飞虎拥有丰富的露营经验,在他看来,此前自媒体带火的露营属于“搬家式露营”,需要提前准备大量物品,搬到营地一板一眼摆开拍照,追求肤浅的视觉美感。但不论露营如何潮起潮落,都不会影响那些发自内心喜爱户外生活、认同露营文化的客户,这些客户才是需求持续、稳定的露营消费者。

对此,黄贇吉的看法更乐观。他说,露营在国内的发展已有二十余年,此前都被归入户外运动板块,很少作为独立的分支,但该领域已积累了3000万用户。近几年火起来的露营,用户基础正是这批原来的户外爱好者,且核心用户仍在增加。

尝新者愿当回头客

这种亲近大自然带来的放松体验,确实是看电影、剧本杀等休闲方式无法替代的

在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2号门旁,一处两三顶帐篷的露营点吸引了附近白领休闲,包含饮料、甜品、烧烤等内容在内的露营人均价格从48元至120多元不等。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总经理郭一峰表示:“明珠塔做露营主要是吸引年轻人来打卡,哪怕不赚钱也会做。”

与“风口已过”的市场论调相反,记者在露营地随机采访的十多位游客,几乎都是第一次体验露营,多数人表示打算当“回头客”。潘女士邀请了几家朋友,用郊野露营的形式为女儿过生日,这是她和家人第一次体验露营。孩子们奔跑玩闹十分尽兴,家长们也难得有机会相聚闲聊。

和朋友第一次体验露营的林先生也表示:“这种亲近大自然带来的放松体验,确实是看电影、剧本杀、密室逃脱那些休闲方式无法替代的。”

王女士和曹先生是一对情侣,去年夏季在公司团建活动中第一次体验露营。他们认为,也许出省出境旅游大热对本地露营风潮会造成一定冲击,但本质上两者并不冲突。“周末只有两天休息,如果想简单放松一下,还是倾向于选择露营。”

文/李宝花 侍佳妮

编辑/倪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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