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见过云,但你知道,天上的云也可以拿来卖吗?每朵“云”定价228元、100元、18元......共分15种单价。从2019年11月到2020年12月的一年多时间里,“90后”小伙儿卢沧龙的店铺寄出了20多万朵“云”,销售额达100多万元。5年间,卢沧龙还组建了25个来自全国各地的观云爱好者群,店铺成交量接近160万元,而从他手里出去的“云”,治愈了无数在城市中奔波的人……
斜杠青年:文青/理工男/云朵观察者
卢沧龙是浙江丽水人,今年31岁,毕业于浙江大学光学工程专业,毕业后在灯具公司的工作。他虽然是个物理系毕业的高材生,但却是一个非典型理工男。他喜欢一个人独处的空间、热爱诗歌、喜欢抬头看向明净的天空,观赏云轻舞的样子……他还有个笔名叫“瑜公瑾”。
一个理科生,怎么会跨界做起这样一件颇有文艺范的事?其实一开始,“瑜公瑾”从事的还是和所学专业相关的LED行业,由于在业内小有名气,被人邀请到北京一起创业。
但是他说,自己以前的工作除了电脑,就是商人之间的人情世故。“我不是说他们这样的生活不好,只是不适合我。”尽管在行业内已经站稳脚跟,工作还是给瑜他带来了不少压力,“没有从这份工作中收获快乐,总觉得内心缺少点什么。”
2015年,正值北京雾霾最严重的时期,每天天空的灰暗散发着压抑的情绪,空气中充斥着灰尘的味道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回想起老家的天空,那么通透、清澈,云朵是那么地自由,“那时候我一心想‘逃离北上广’。”
直到有一天,一阵风刮走了眼前的雾霾,让他看到了傍晚的火烧云,“那是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自此,“瑜公瑾”开始与云朵结缘。
他上网搜寻关于火烧云的知识,慢慢地成了了解各种云朵的行家。再加上物理系的出身,让他对云朵和天空的不同色彩尤为敏感。观云社就在他的倡导下成立了。群里有来自全国各地的观云爱好者,不同职业,不同年龄,大家聚在一起的初衷就是为了分享自己的观云爱好。
“我们的群里还有六七十岁的老人,他们一开始可能是漫无目的地拍云,但是在群里呆久了之后,都能够分辨出不同的云,甚至还有的学会了摄影技巧。”瑜公瑾说,“在疫情期间大家在群里更活跃了,每天都有更多的时间看云。”微信群和邮箱每天大概能收到百来张云图,很多人为之疯狂,曾经群里一个“捕云者”看到网友分享了一张很罕见的云的照片,竟然当天就请了假坐上火车去追云了。
一片偶遇的火烧云,瞬间扫除了萦绕心头的阴霾。他想着,自己本身就在网上做着云朵知识分享,有着固定的“云友”,不如做些云朵周边产品服务大家。于是,他毅然转行,投身文创。不过,这个决定一开始还遭到了亲友的反对。
“家里一开始肯定是不支持的,觉得我‘疯了’。包括我身边的朋友也是不理解的,觉得我不务正业。”但是“瑜公瑾”的内心已经有了明晰的方向,他知道自己并非一时冲动,决心用行动证明自己的选择。他说:“我不是盲目地没有方向地在乱做,我还是有规划的。我做的产品可能看着非常感性,但其实我做事还是蛮理性的。”
2019年,他辞去了自己在灯具公司的工作,创立了观云社的周边店铺“天空市集”。
“瑜公瑾”说,“天空市集”这个名字取自郭沫若的《天上的街市》:“我想那缥缈的空中,定然有美丽的街市。街市上陈列的一些物品,定然是世上没有的珍奇。市集中售卖一些关于天空和云朵概念的周边和摆件。”
疫情来临:“如果不是因为热爱 我们可能坚持不下去”
在创业初期,他曾想过把爱好和曾经的职业相结合,制作云朵形状的灯,可以通过灯光的变化变成不同的形状,可以一下变成乌云,一下变成火烧云。可是因为硬件成本的限制,只好放弃。现在观云社的周边大多使用滴胶制成,一朵小小的白云卧在透明的方形模具里,甚为可爱。
其实这最早是他专门送给“云友”们的“伴手礼”,没想到却在“云友”中十分受欢迎,渐渐地,店铺的规模扩大了,购买和云朵相关周边的人越来越多。
“因为滴胶有凝固时间,所以我们很多时候需要在那边等着,到最后才做出一个满意的成品。当时就觉得,哇,这回真的做出了一朵云的感觉,还是很开心的,创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产品。”
胖乎乎的小“云朵”嵌在晶莹剔透的方框里,又萌又可爱,云友们说这就是治愈的感觉。虽然家人、朋友仍不理解,但在云友的支持下,瑜公瑾终于迎来了第一波顾客。
“瑜公瑾”说,最开始创业时,滴胶需要经过模具准备,调胶,配色,入模,封模,脱模几个步骤才能成行,有丝毫差错,整个作品付诸一炬。所以每个滴胶云朵,都需要手工制作。
而那时云朵的成品率只有30%左右。“滴胶的坑实在太多了,从模具到气泡的成型,到颜色的搭配,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如果要批量生产是一件很难的事。”瑜公瑾说,目前国内的滴胶技术还不是那么成熟,自己团队的伙伴们只能自己一点点摸索,过程中也不少“吃瘪”,亏了不少钱。
“我们团队里的成员基本上都是爱好者。我们做这个其实很枯燥的,等滴胶在每个阶段凝固要花很多时间。所以如果不是爱好者的话一开始是根本做不下来的。”提起自己的团队,“瑜公瑾”流露出几分自豪。
虽然现在每个月的销售额不如以前公司的一半,但他从中感觉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充实和快乐,“现在的团队有七个人,大家都是来自各行各业,但如果傍晚空中出现了好看的云,大家都会停下手中的工作去窗边拍一拍、看一看。”
负责制作滴胶的师傅吴叔,以前是一名媒体人,他在经历了两次公司上市后,在公司业务稳步上升的阶段辞去了工作,加入了瑜公瑾的团队。
“以前工作让我感到疲惫、压力。如今主要是想做点手工活儿,让自己的心情愉悦一点。”吴叔说,自己也是一名“云友”,一次偶然机会他接触到了瑜公瑾,认为他的想法很不错,于是两人一起开发出了云朵相关的概念,渐渐扩展到天空市集。
研发产品时,为了达到逼真的视觉效果,“瑜公瑾”和吴叔每天八点半到公司,在工作台上一站就是一整天,晚上都要到十二点才能走。
这样的情况在创业初期更甚,北京的冬天,出租屋内温度不稳定,滴胶温度和湿度不可控,模板基本上做一批废一批,吴叔每天凌晨两三点才回家,工作室的地板上装着废料的箱子堆起来有半人高。
学化学的木木也是十足的天空爱好者,痴迷雪花、云朵和深空摄影。他的专业是化学化工,在这个小团队里和吴叔一起负责新产品的研发。为了追求热爱的“云朵”,他每天要从天津坐城际列车来往北京。
每当他们遇到困难时,云朵爱好者的捧场都让这个团队信心百倍。可是店铺开了没多久就遇上了疫情,很多地区发不了货。“最差的时候,淘宝没流量,没订单,有几个月时间都没什么收入。”他说。
最艰难的日子里,他没有选择放弃,相信眼前的困难都只是暂时的。期间,“瑜公瑾”也一直坚持在网上收集云朵与网友分享,为自己打气的同时,也给大家带去希望。
随着国内疫情的稳定,“云朵”生意渐渐恢复。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产品除了在云友圈走红,还有了更多圈外人的喜欢,他的店铺没有刻意做推广,就有了自然流量。
怀孕妈妈会买一些“云”,陪伴自己度过孕期;儿童节时,爸爸妈妈会买些“云”当作礼物送给孩子;高考的学生会买些“云”,送给自己希望带来好运;恋爱中的男孩会买些“云”,用来表达自己对恋人的爱慕。
“还是相当有成就感的。首先,我在做我自己非常喜欢做的事情,然后我自己设计的这些产品能受到那么多人的赞誉,他们会觉得挺治愈的,我就已经觉得很开心。”他说。
气味治愈人心:夕阳是红烧肉的味道吗?
瑜公瑾说,现在除了观云的爱好者外,喜欢观月的人也不在少数。店铺销量最好的单品是云立方和月立方,一黑一白,模具里分别镶着一朵小小的白云和一弯小小的月亮。
除了云和月的周边之外,现在更加上了IP香水产品线。“味道”也是天空市集给天空爱好者们的一份礼物。
“很多人会问,夕阳还有味道?是烤棉花糖味?还是红烧肉的味道?”瑜公瑾团队创造了两款“云朵”味道的香水。
其中一款是雨后的天空,前调给人一种细雨下南方小镇的味道,仿佛能看见赤脚幼童哼唱着自己才懂的歌,一滴雨珠摇摇欲坠地从柑橘果实上低落的画面;中调给人一种回首一转,看到柔静温和缓缓展开的睡莲;最后尾调的雪松和白麝香,给人一种“空山新雨下”味道。另一种“云”的香水,味道像是夕阳晚霞一般……
“云”按照环境和意境进行了分类,瑜公瑾团队又将月亮系列的香水以不同情感延伸为基调,进行了划分。有“月下”、“月月”、“蒲光”、“月潮共生”和“月之暗面”几种,分别对应孤独、友情、爱情、吸引力和叛逆5种情感,其中关于“月之暗面”,是一种焚烧的味道,第一次闻到,似乎懂得曹勋为何作诗称“落月如老妇,苍苍无颜色”了。
他的每一款香水,每卖出一定数量,就会更换一批新设计,每次换新,都会将网友投稿来的故事、诗歌,添加到其中,“这种参与感,也增进了我和‘云友’之间的联系。”
瑜公瑾觉得,当今的大都市里,很多人为了学习、生活、工作而劳碌,走在城市的任意一条街道,看到的都是低头看手机或者埋头奔波的人,曾几何时,站住脚步抬头仰望天空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他把经历做成故事,告诉挣扎的人们,学会暂时放下压力,调整心态重新出发,生活会有不一样的明天。
文/王浩雄 实习生 冯仪 统筹/张彬
编辑/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