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2月20日），南京银行官网的一则公告印证了昨晚金融界传言，被称为“债市大佬”的南京银行资产管理业务中心总经理戴娟可能真出事了。

南京银行公告称：日前，本行资产管理业务中心总经理戴娟、资金运营中心副总经理董文昭及本行投资机构鑫元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鑫元基金”）副总经理李雁三人，因个人原因，不能正常履职。该行及鑫元基金已指定专人负责以上三人的工作。上述情况不涉及当前该行及鑫元基金业务，该行及鑫元基金经营管理一切正常。

元宵节戴娟等人“失联”

昨天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元宵节，但是金融圈却传出一个不好的消息：南京银行资管部总经理戴娟失联了！业内人士和媒体记者多次拨打戴娟的手机号码，均无法接通。当时就有消息称，其失联或与“丙类户”利益输送和债市反腐有关。南京银行昨晚表示，一切以公告为准。从今天的公告内容看，出事的不仅有戴娟，还有相关资管业务部门的其他两人。

有知情人士透露，三人被带走的名义是“协助调查”， 很可能与几年前的债券市场丙类户有关联，可能存在大额的利益输送，从资产管理部，到资金运营中心，再到旗下公募基金，三个人的职务基本就形成了闭环。

根据公开信息，戴娟历任南京银行资金运营中心总经理，金融市场部总经理，资产管理部总经理，在债券圈内知名度很高。她也经常接受媒体采访，是各种财富论坛、债券论坛的常客，算是行业内公认的债市“大佬”。也有业内人士透露，戴娟是现任南京银行行长束行农的老部下，两人上下级关系十几年之久。

鑫元基金副总经理李雁此前也在南京银行就职多年，曾担任南京银行资金交易部部门经理，南京银行金融同业部副总经理，随后在2016年加入鑫元基金，担任副总经理职位。

南京银行一度被称为“债市黄埔军校”，向市场输送了很多债市专业人才，很多基金管理公司的基金经理和交易员都是从南京银行走出去的。2013年，曾涉嫌违规养券的万家基金前固定收益总监、基金经理邹昱，也曾在南京银行固定收益部从事研究工作。

作为首批银行间市场的债券交易者，南京银行的金融市场以及资管部在金融圈名气很大。2013年10月31日，64家中小银行以“资金联合投资项目”为基础，发起成立了“紫金山·鑫合金融家俱乐部”，南京银行担任俱乐部主席行。一些中小银行的资金委托南京银行做债券交易，规模不小。

2018年6月7日，南京银行发布公告称，拟以自有资金发起设立资产管理公司，持股比例100％，注册资本不少于人民币20亿元。

“丙类户”如何输送利益

此前，我国银行间债券市场结算成员有甲、乙、丙三类，甲类为商业银行，乙类一般为信用社、基金、保险和非银行金融机构，而丙类户大部分为非金融机构法人。丙类户的持有人虽然表面不是金融机构，但实际控制人都拥有强大的金融圈资源。

从2010年起，债市腐败案件不时爆发，且多涉及“丙类户”。最终查实的案情显示，“丙类户”成为利益输送工具和洗钱通道。比如通过企业发行债券时，丙类户在与承销团成员签订关于分销数量及利率的协议之后，获得相应新券，然后在二级市场卖出。但实际上，有不少丙类户是依靠“空手套白狼”的方式赚取债券“点差”而盈利，期间交易常由银行来垫资，甚至还有埋有“内线”的金融机构直接低卖高买向丙类户直接输送利益。

2017年9月，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建华区法院对一起债券“低卖高买”的利益输送案件作出判决，认定原工行金融市场部债券交易员王剑，原东兴证券固定收益部副总经理张法、原中原证券资产管理部投资总监岳林继等5人非法获利2137万元。

这5人是如何利用“丙类户”合演债市黑幕，非法获利上千万元的呢？

2008年夏季，时任东兴证券固定收益部副总经理的张法到上海找到时任中原证券资产管理部投资总监的岳林继，与其商定成立一个丙类户公司。

二人约定张法负责寻找相关机构进行利益输送和输送利益的债券交易路径，岳林继负责将输送到丙类户的利益提出，并按约定比例分赃：张法占七成，岳林继占三成。

他们找到的“丙类户”为平顶山市嘉士诚投资咨询有限公司所有，表面上看法人代表为岳林继的哥哥岳林虎，其实他是代岳林继持有。

判决书显示，经张法联系，嘉士诚公司挂靠到哈尔滨银行，成为哈尔滨银行的债券交易丙类户，而张法就是从哈尔滨银行出来的。

另一边，时任央行平顶山市中心支行国库科办事员的刘伟在平顶山工商银行开设了嘉士诚公司账户及刘伟等个人账户，为转移非法资金做准备。

2008年底，张法与时任工行总行金融市场部交易员的王剑商议，利用王剑职务上的便利，将他操作的工行债券，以低卖或高买的手段向张法指定的交易路径进行利益输送，通过嘉士诚公司获取利益。

此后，在2009年3月至2010年7月期间，王剑按照张法安排的交易路径，将工商银行持有的“08国债18”等9支债券，采取低卖或高买的手段，交易到张法指定的机构。

判决书显示，张法与王剑、岳林继、刘伟、岳林虎从中非法获利2137.396万元，其中王剑非法获利532.7995万元，岳林继非法获利192.3888万元，刘伟非法获利192.3888万元，岳林虎非法获利1.7252万元。

法院判决认为，在共同犯罪过程中，王剑起主要作用，系主犯，岳林继、刘伟、岳林虎起次要作用，系从犯。最终王剑犯职务侵占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岳林继犯职务侵占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刘伟犯职务侵占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

债市反腐将掀起新一轮风暴？

自2013年债市经历钱荒以来，债市反腐大黑就已经进入经侦的视野。公开资料显示，以“丙类户”为核心而存在的复杂利益链，在2013年的“债市打黑”风暴中成为重灾区。多位大佬级人物先后入狱。其中原中融信托固定收益部总经理助理张守刚涉案金额最大。他利用自己从事债券交易的职务便利，与他本人实际控制的“丙类户”进行交易，向“丙类户”共输送利益2.07亿余元，被判处13年有期徒刑。

2016年，债市风暴又一波来袭，这次查到了银行间债市的中票、短融一级半市场的利益输送。工行私人银行部副总经理王华、恒丰银行资管部总经理李晓强、上银基金子公司负责人冯坚被徐州公安部门带走调查。

得知戴娟等人出事的消息后，业内人士透露，内部和业内震动很大，后续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震动。大家都担心，债市会再掀起新一轮反腐风暴。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程婕
编辑/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