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畅

之前陪老婆看《甄嬛传》，有华妃在御花园赏夏常在“一丈红”的情节，华妃以宫中枫叶不够红为由，要夏常在出血浇灌枫树。

看到这里，我内心暗笑，别说御花园了，就算整个紫禁城里也找不到一株枫树。如果故宫真有枫树，这季节岂不早已成了小红书的网红打卡点。不禁暗自嘲笑起编剧无知。

然而最近我发现自己被啪啪打脸。原来在雍正的时候，故宫里应该还真有枫树，还很可能就在华妃赏“一丈红”的御花园里。

乾隆元年秋，新皇帝一直忙着安排过世老爹的葬礼事宜，整个秋天居然只写了两首诗。一首写在雍正祭日，一首就是写枫叶。

这首诗题为《咏禁中红叶赋得霜叶红于二月花》，以杜牧题写枫叶的名句为题，可见其野心之大。

寥天爽气到枫宸，

恰有霜枝点缀新。

色借花栏红乍染，

影依玉砌冷初匀。

郁森未许游蜂集，

绚烂还教宿鸟驯。

更喜西成逢稔岁，

万家雨露沐阳春。

这首诗的文字没有什么可解读的，但整首诗却实实在在地告诉我们，乾隆元年的时候，紫禁城里是有枫树的。而且从缩写的“郁郁森森”来看，当时应该还是一片枫树林。

根据掌握的信息来看，这片枫树林周围有花架或花坛，有石雕台阶。诗则有可能创作于那一年的重阳节。

紫禁城御花园内有一座堆秀山，据说就是帝后重阳节登高览胜之地，山石之间有台阶可供上山，当年周边应该也有花坛。登顶堆秀山后，还可以看到京城盛景，符合《红叶》诗最后乾隆看到的“万家雨露沐阳春”的情景。

如今的堆秀山，东有两株古柏，西有一棵白皮松，见不到任何枫树的影子。但也许几百年前，这里曾有一片枫树林，一到秋天红叶绚烂，与红墙黄瓦一起，组成了深宫之中一道独特风景，可惜这份风景如今只存在于想象中了。

数百年间，变化又岂止几株枫树。今天御花园东南角的绛雪轩，据说就是由于其门外曾经有五株海棠树，每当花瓣飘落时，宛若雪花缤纷而降，遂以此为名。如今树已湮灭于时光，只剩芳名仍诉说着曾经的曼妙风景。

话说回来，剧里华妃赏夏常在“一丈红”的地方，距离堆秀山只有十多米，如此看来，夏常在几乎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打成了废人，血也被拿去浇了枫树。

还好乾隆不知道这段故事，不然诗中“色借花栏红乍染”，读起来就有血腥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