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搞物理的还有休息日?”“用专业对抗专横”这样的会心一笑,也有师弟师妹对师哥师姐那种带着尊重的“阴阳怪气”,从北大走出的“话剧九人”近日以一出《春逝》又回到了他们的出发地——北大百年讲堂。被观众称作“民国知识分子剧目该有的样子”,《春逝》这出只有三个演员的“小戏”一如既往地在走出剧场后带给人温暖而坚定的力量。京城沙尘肆虐,但《春逝》在北大上演的当晚,却有如春风拂面,全因故人归来。
“话剧九人”
为了当年的“十年之约”
“话剧九人”的故事有点传奇。当年尚在学校时,因参加完“北大剧星风采大赛”后的一个十年之约,这个以北大学子为主组成的话剧团一路走到了今天。在“九人”的第12个年头,他们又回到了自己的出发地,距离上一次回归已经整整过去了7年。如今在他们积累的剧目单上,除了《春逝》,还有《双枰记》《四张机》《对称性破缺》,以及今年即将推出的新戏《庭前》。但无论背景还是取材,都或多或少与北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编剧、导演朱虹璇自不必说,这位北大毕业的研究生,已经是如今话剧领域炙手可热的编导人选。三位主演中,顾静薇的扮演者吕伏阳和丁奚林的扮演者孙逸舟都是北大毕业。
法学院本科毕业的孙逸舟2015年加入“九人”,《春逝》是他演的第六个戏。7年前,《西风长歌》走进北大,他是参与者之一。时隔7年再次回到燕园,他依然没有以话剧为生——演出当天的上午,他还在单位上班,是中午请了假出来的。“7年前的’九人’尚没有今日的规模和影响力,大家都是业余时间搞一搞。7年后,这是剧组走了很远之后的一次回归。”
编剧、导演朱虹璇
而吕伏阳形容再登北大舞台的感觉“有点像高考”,一场戏下来糊里糊涂“怎么就考完了”。“之前这场演出对于我们而言是一场很重要的仪式,上一次登上这方舞台是整整10年前,还是北大’剧星’的决赛场上,今天演完之后眼泪不知不觉地往下流。”在谢幕后与观众进行的“故园春正深”演后谈上,吕伏阳说。
当年,朱虹璇所在的剧组止步于“剧星”的复赛,输给的正是最终夺冠的吕伏阳和她的伙伴。来装台的那天上午,走进百年讲堂,看到观众席的那一刻,朱虹璇突然有种感觉,就是这里怎么这么小。“和我们这几年一路巡演走过的很多大剧场相比,这里不论舞台还是观众席,都有一点小。但我心目中的它却永远是那个非常大的神圣的舞台。”演出当晚,朱虹璇坐在控台前一直流泪,看着台上的老朋友在演戏,她突然觉得一路走来相互陪伴的人其实是最重要的。
话剧《春逝》
带给学弟学妹歧路同行的力量
《春逝》刚刚问世时,便有学理工科的观众看完跟剧组说,本来已经打算放弃这个专业了,但看完戏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坚持几年。还有十七、八岁还没有参加高考的青年观众看完后决定要去报考中戏,因为他相信话剧是可以改变世界的。正是这些观众的反馈一定程度上给了朱虹璇和伙伴们能够继续往前走的勇气。
而在朱虹璇看来,演了六十多场的《春逝》,不仅仅是在写物理所的故事,也是在写他们自己的故事。“九人”走到哪里都让人意外的除了北大的学历背景,还有团队中大部分主创、哪怕是技术工种都是女性,但看过戏后,开始的疑虑却总能化为作品的力量以及那种雄厚的劲儿不减反增的感叹。就如同《春逝》中两位惺惺相惜的女物理学家,她们在自己的领域是“少数派”,世人的眼光或许分男女,但剧中人物的原型却真真是改变了世人眼光的两位鼎鼎大名的女科学家。
剧中瞿健雄的饰演者路雯虽不是北大学子,却是如假包换的理工女,博士在读的她用戏里戏外的互相映照,分享了这部话剧是如何改变自己的。“我开始读博士之后,学校发生了一件非常悲伤的事情,就是实验室炸了,我们只能搬到北六环去做实验,但是我又住在西直门,所以每天往返实验室的路程来回各要一个小时40分钟。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这条路特别漫长,实验室偏僻到点不着外卖,也没有路灯,有一天回来的时候,路上很黑,冬天还很冷,我就觉得特别委屈,不知道自己学这个意义何在。但演了这个戏之后,我发现自己心中多了一点乐观的东西,就如同剧中顾静薇讲给瞿健雄的,她在美国留学时,每天也会走一条很长的夜路,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吹口哨给自己听。我想所有读物理以及生化环材、需要做实验的学科都是一样的,大家都经历过‘跑模型’跑不出来或者实验做不出来的痛苦,常常是你做了很多的努力,却依然没有成果。但这个戏告诉大家,即便在这个时候也不要放弃,就像剧中物理所的这盏灯它永远都亮着,也希望这盏灯能让大家感受到歧路同行的力量。”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郭佳
摄影/北京青年报记者 王晓溪
编辑/弓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