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与清明有关的诗，我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杜牧的《清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而在清明节之前不久，其实还有两个重要节日，一个是“寒食”，一个是“春社”。今天我们要说的就是晏殊所作《破阵子·春景》，描写的就是古人过春社的情景。

破阵子·春景

（宋）晏殊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

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

这首词上阕写景，下阕写人。燕子飞回来的时候，正是春天祭祀的节日春社；梨花飘落之后，又迎来了清明节气。池塘水面点缀着三四点碧绿的苔藓，叶子底下的黄鹂偶尔歌唱一两声，白天变长了，轻盈的杨絮、柳絮开始飘飞。在采桑的路上遇到了东边邻居家的女孩子，她笑意盈盈。我正疑惑着，她是不是昨晚做了个好梦？才知道原来是今天早上斗草斗赢了，脸颊两边都情不自禁地浮起了笑容。

这首词写得非常美，上阕清新自然，下阕灵动活泼。归飞的燕子、飘落的梨花、池上的碧苔、清脆的鸟啼、纷乱的柳絮，映衬着笑靥如花的少女，让人感受到春天的勃勃生机、青春的无限美好。

词里的“清明”就是清明节；“新社”即是春社，大约在春分前后，是祭祀土地神的盛大节日。这一天，在乡村，会邻里聚会，酒食分餐，赛会欢腾。闺中少女也放了“假”，撇下女红，呼姊唤妹，出门游玩。于是，就有了下阕斗草欢笑的热闹场景。

“斗草”是什么活动

这是古代女子的一种游戏，也叫“斗百草”。玩法是：比赛双方先各自采摘具有一定韧性的草，相互交叉成“十”字状并各自用劲拉扯，以不断者为胜，是谓“武斗”；“武斗”外，还有“文斗”，就是对花草名，女孩们采来百草，以对仗的形式互报草名，谁采的草种多，对仗的水平高，坚持到最后，谁便赢。因此，玩这种游戏，没点植物学知识和文学修养是不行的。《红楼梦》里“香菱斗草”的情节，描写的就是这个风俗。

晏殊的词吸收了南唐“花间派”与冯延巳之长，以典雅流丽著称，这首词正是典型的晏殊词。晏殊一生非常平顺，他7岁即有文名，14岁就以“神童”的身份被推荐给宋真宗，后被赐予进士出身，之后仕途也比较顺畅，最高曾做到宰相之位。他所处的时代正是北宋的巅峰，内政外交都很平稳，政治、经济、文化也很繁荣，他因此有“太平宰相”的称号。

晏殊的诗词理性、圆融、旷达，很难说与他久处富贵的人生经历没有关系。不过，在晏殊的早期，他也有过在农村生活的经历，对于农村的劳动场景、生活场景并不陌生，因此，这首词里所描写的“春社”热闹、欢快，让人感受到农村生活的欣欣向荣。这首词的第一句“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也是整首词的名句，它清新、淳朴，风神婉约，读之忘俗。

今天，远离农耕时代的我们已经不怎么重视“春社”这个节日了，而在古代，这个节日还是相当重要的。这个节日一般在阳春三月，正是春暖花开、动物繁育的时候，因此，它是和大自然紧密沟通的节日。在这个节日里，品尝美食、踏青、郊游、男女约会……种种活动，让它充满春天的气息。

本文摘自《藏在名句里的诗词密码》一书，作者常迎春，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

编辑/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