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楠木家具、摆件、珠宝……都是别人寄存在这的。”男子的话音刚落，一女子接着走上前称，“这都是我们花钱买的，没有别人的。”说话的两人是一对夫妻，因欠老员工230多万，4月1日财产被北京朝阳法院强制执行。

出了拘留所 男子被直接带至家具城

在北京南四环的一家红木家具城的经营门店内，摆满了古色古香的中式座椅、橱柜等，墙上还贴着“全场低于成本价甩卖”“全场清仓大甩卖”“全场特价甩卖”等宣传语。店外有不少人在围观，不过，这并不是家具在搞售卖活动，而是法院对“老赖”寿某的财产进行强制执行的现场。

4月1日上午9时许，因拒不执行法院判决、裁定被拘留15日的寿某刚刚走出拘留所，就被法官马不停蹄地带到了自己经营的家具店，现场指认属于他的那部分财产并进行查封。

据北京朝阳法院执行法官张凯华介绍，寿某和他的妻子韩某欠他人200余万不还，在与借款人达成的调解书生效后，存在拒不履行法院法律文书、转移财产的行为。申请人向法院申请了强制执行，在执行立案后，法院便向两名被执行人发送了执行通知、报告财产令，但两人既不报告财产也不履行法律文书，“这是一种性质恶劣的行为，为此，法院便分别给与寿某和韩某司法拘留15日和7日的处罚。”

鉴于两人没有如实报告财产，法院对他们的财产状况不是很清晰，“我们了解到该家具店有他们的财产，所以将寿某和韩某带至现场进行指认，由法院进行扣押、等待下一步的评估拍卖。”

张凯华强调，法院会根据指认的属于他们的财产部分进行查封扣押、保全，另一个环节便是甄别财产归属。“如果属于案外人的，会及时解除查封和扣押。”

进了家具城 女子讲述“踢皮球”游戏

在执行现场，申请人李女士和丈夫宋某不住地对法官的秉公执法表达着感谢。

李女士讲述，寿某从2003年开始经营了一家汽车用品店，她在这家店做了13年的会计。2012年，寿某向其借了20万用于公司资金周转，后续又分批多次借款，直到2016年借款金额已达120万，“2016年1月1日，他给我统一打了一个借条，本金120万元，约定借款周期为3年，利息为月息1.42%。2017年6月30日前产生的利息已按协议约定支付，2017年7月1日后产生的利息却至今未付。”

李女士说，作为财务人员，公司的实际状况她十分清楚，眼见工资发放困难、公司经营不下去，员工接连离职，她也于2017年6月辞了职，直到后来听说寿某开了一个家具店，这也让她看到了希望。

她坦言，因拿不到借出去的大量钱款，这对一家的生活造成了很大影响，“我们要养孩子，还要还房贷，寿某总是以没钱为由拒绝还钱，没办法只能起诉。”李某说，2019年12月19日，她拿到了法院的调解书，却还是始终拿不到钱款。

“后来在法院执行的过程中，拿到了30万。但截至2021年3月30日，仍欠我们本息共计195万元。”李女士称，在此过程中，她发现寿某和韩某的一套250多平的房产卖出了1700万的价格，还完银行贷款剩700多万，但这笔钱又分两批给了亲戚、朋友。

“有355万给了寿某的哥哥，剩下的300多万则以百分之六的利息借给了韩某的同学。”李女士称，到了还债的时候寿某和韩某二人互相向她告知了双方要离婚的消息，并分别透露了对方的财产去向，为了证明各自说法的真实性，寿某向她提供了韩某借款给他人的合同，而韩某则提供了向寿某哥哥汇款的单据。

李女士认为，夫妻俩就还款事宜玩起了踢皮球游戏。“找韩某要，她就说钱打给寿某哥哥了；找寿某要，他就说韩某把钱借出去了。” 

现场对质 “老赖”夫妻互指对方在说谎

张凯华介绍，寿某和韩某二人本来就有矛盾，房产处置后的钱款双方进行了分割，还约定各拿出一部分钱偿还债务，但是俩人却以另一方不偿还债务为由互相推脱，导致申请人一直拿不到钱款。

金丝楠木、原石、珠宝、珍珠、翡翠、字画……在该门店的内部还有一间小屋被紧锁着，两组立式橱柜将里面的装潢和藏品遮得严严实实，橱柜上摆放的“厚德载物”牌匾格外显眼。

不过，对于这个小屋内各种物件的归属，寿某和韩某的说法却出现明显矛盾的地方。“黄色的桌子、摆件是于某的，地上的原石有缅甸人、云南人的……如有假话天打雷劈。”寿某站在门口，做着手势向法官保证着。

而情绪有些不好的韩某则带着哭腔向法官明确表示，“是寿某在撒谎。这里面没有别人的，都是属于我们夫妻共同所有的。”她称，此前因做生意亏本，借款的利息也还不上了，便想着靠卖家具赚点钱，2018年开了这家店，“目前的家具大概值五六百万。他（寿某）要是早点还钱也不会到现在的地步。他总想把生意做大，实打实可能就没事。”

对于各方说法，寿某却也有自己的另一番说辞，他称，说谎的其实是韩某，她在外面有了男朋友，卖房产的钱在还完贷款后，就将所有钱打到了韩某的账户。“还了家人的借款245万后，剩下的410万中的300万，韩某借给了她的男朋友。”

关于还债的事，寿某辩解称，“是韩某不想将钱拿出来，她说‘你的事情我不管’。她借出去的钱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我诉讼时会请求法院撤销借款合同，追回这笔钱偿还申请人的钱款。”

执行法官张凯华指出，在交流中，他发现被执行人存在着一种思想，“只要把申请人的债务还清就没事，但这种理解是片面、错误的。因为进入到执行阶段，执行局根据已经生效的法律调解书做了执行裁定书，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履行，既是对申请人权益的伤害，也是对法律文书的不尊重，是一种挑衅。”他说，在经过司法拘留的处罚后，如果被执行人在报告财产方面还是存在虚假、不如实汇报、不配合法院下一步执行的行为，法院将依法将其移送公安机关，并追究相应的刑事责任。

实习生 葛佳琪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宋霞
编辑/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