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刚入主白宫的特朗普给欧洲政坛“铁娘子”德国总理默克尔开出一张数额近4000亿欧元的军事保护费账单，账单涵盖时间追溯到2002年。去年，特朗普还坚称德国应该为美国军事保护支付全部费用，外加50%的酬金。

本月初，在没有任何提前通告的情况下，特朗普总统命令五角大楼从9月份起将驻德美军人数限制在2.5万以内，削减幅度超过四分之一。默克尔的保守派盟友彼得·拜尔在接受采访时说：“这是完全不可接受的，尤其因为美国没有考虑提前告知我们这个北约盟国。”

尽管撤军只是姿态性举动，美国军方也在抵制，但对德美、美欧关系的破坏性是巨大的。美军有两大司令部设在德国，驻德美军是美国在欧洲军事存在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欧洲是美国全球领导地位的基石。一旦成真，此举对跨大西洋关系具有伤筋动骨的杀伤性。英国《泰晤士报》评论称，特朗普总统的狂妄行为不仅会削弱美国在欧洲的信誉，而且让美国在其他地方的盟友也感到失望。

不打招呼就宣布撤军，只是疫情暴发以来美欧关系裂痕加大的一个缩影。一段时间以来，我行我素的特朗普政府与欧洲在许多问题上都纷争不断。

首先是疫情应对上的“美国优先”与露骨的自私自利。特朗普毫不顾及与盟友的连带关系，率先粗暴地向欧洲人关闭了边境，且没有预先通知，并断言美国最早出现新冠病毒病例责任在他们。美国公开“截胡”德国、法国和意大利等国的防疫物资，还试图对德国一间生产抗病毒疫苗的实验室进行咄咄逼人的投标叫价。欧洲议员阿诺·当让概括说，“新冠病毒敲响了70年前建起的跨大西洋两岸关系的丧钟”。法国《费加罗报》则直呼，大流行病令大西洋两岸关系陷入“昏迷”。

围绕世卫组织的多边主义与单边霸凌之争是欧美斗争的焦点。特朗普政府以世卫组织偏袒为由，先是蛮横地中止美国向世界卫生组织缴纳会费，继而干脆宣布将退出世卫组织。相对应的是，美国铁杆兄弟英国很快宣布追加对世卫的资助。欧洲各国领导人异口同声指责美国的“退群”行为。默克尔也赞同对世卫组织“共同目标”的支持，她表示抗击新冠肺炎不能仅凭一己之力。

更让欧洲人失望的是，美国拒不参加欧洲推动的、以世卫组织主导的全球疫苗联盟。美国自以为疫苗研发科研实力雄厚，不愿意跟世界分享新冠疫苗。欧洲舆论认为，这事实上会形成跨大西洋的疫苗研发竞赛。法国总统马克龙警告美国不要独享未来可能研制成功的疫苗：“人类健康不能被人据为己有或是拿来买卖。”

围绕G7扩大和中国议题的争议，更加剧了美欧之间的意见对立。作为G7东道主，特朗普先是宣称6月份在美举行面对面G7峰会，默克尔公开“打脸”表示不会出席。不得已，美国宣布推迟到9月份举行，但高调宣布要“拉群”——计划将俄罗斯、韩国、澳大利亚和印度拉入现有的G7，把G7扩大为G11。

特朗普政府一贯秉持单边主义，白宫忽然要“拉群”扩大G7，并非是真的向多边主义回归，而是包含了排挤、打压中国的祸心。许多国际媒体分析认为，白宫此举是为了拼凑一个新的“反华联盟”。白宫战略沟通部主任阿莉萨·法拉也毫不掩饰地说，此举“可以吸纳传统盟友一起讨论如何应对中国”。对于扩大G7计划，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回应称，美国作为今年七国集团轮值主席国无权变更七个集团成员国资格，或永久改变七国集团会议形式。

排挤中国不得人心，也不现实。全球化的时代，中国与世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妄图排挤中国搞新冷战是开时代倒车，国际社会不欢迎。即将接任欧盟轮值主席国的德国总理默克尔公开表态，与中国的关系将是德国轮值期内的“外交政策重点”，欧盟与中国的积极合作“具备重大战略利益”。在与中国领导人通电话和举行视频会议时，默克尔再次表示，德方愿同中方保持密切沟通，推进德中、欧中重要议程，推动德中、欧中关系向更高水平迈进。

美国正为其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欧洲越来越疏远美国。一些欧洲民调结果发现，自新冠疫情暴发以来，欧洲人对美国的好感一直在下降。德国公布的最新民调结果显示，76%的德国人表示，他们对美国的看法因为这场大流行病而恶化。英国一项民意调查也发现，自疫情暴发以来，英国对美国的看法恶化了，只有13%的英国人说应该把美国放在对外关系的首要位置。

欧美关系何去何从？美国商业内幕网站最近的总结很到位：随着欧洲从美国转向中国，欧洲正在世界舞台上放弃特朗普。

文/向长河（国际问题学者）

编辑/王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