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读|《毁灭的时代》是一部成长小说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4-03-21 21:00

命运阴着脸哈哈大笑。

为了那事我想了很久很久一直为自己壮胆一直相信时间已到从此以后重中之重大功告成我的生活究其实质从那个时刻开始原始的恐惧之爪终于松开童年遥远的边界业已摧毁小心翼翼张开双臂拥抱生活拥抱肉体拥抱炙热的现实使踏上一条崭新的道路成为可能路尽头仿佛一种快感仿佛一种现实等待我的是我被确认属于另一些人的世界硬汉强者敢作敢为者的世……

我是一个孩子一路走来捡石头嚼草叶看女孩在角落里小便被交付到生活手里却搞不懂生活是怎么回事知道一种不可战胜的必然性要求我实现别人在我之前已经实现的事情当我说可以做了的时候有种东西会在我内心上升会通知我我所做的事情是实现了一种光荣的必然性它甚至比身体的必然性还要内在比建筑者竖起大教堂的冲动还要强……

我已经能去那个地方了我终于就要知道什么是决定性的生活什么是实现秘密蓝胡子锁紧的房间里又藏着什么我不是女人只是十分害羞的少男我或许曾经更希望自己是个女人因为这样一来在被侵犯之时我就不必费力自会有人把钥匙交给我打开通到火圈另一边的关口不必等蝎子的毒尾扎上我的脖颈正如我的本性被推向极致张嘴咬……

可我不是女人我生为男儿孤独敏感的我必须昂起我的蝎子脑袋并从自懵懂童年开始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那一大堆清规戒律中发明新的准则来从此规范我自己我所发明的恰恰是别人早就发明了的但是周遭的人们小心翼翼地三缄其口仿佛一经大声说出两千年以来立规矩定乾坤的衮衮诸公建立的某种不可侵犯的秩序就要在我身边轰然崩摧倘若我彻底成了孤家寡人那以后还有谁能对我施以援手给予支……

因为关于何事勿行何物勿近勿视勿听的所有宗教戒律和所有卫生和生活节制的指令都不同寻常地互相一致我至少头脑冷静地明智地权衡过利弊而且如同南斯拉夫任何一位少年汤加群岛任何一位少年厄瓜多尔任何一个村镇里任何一位达到成人年龄的小伙子我认定我必须靠近藏于女人半开的大腿之间那风暴雨骤的神秘我必须潜入到那里尝试验证我们生而不同的事实验证一种本能性令人刺激的穿透一种从未化为意识从未如一道冷冰冰的推理被证明的本能性在那里在深处我必须找到我自己或者遭遇美杜莎的脑袋而被化为顽石一……

跌落得比动物更低。

从另一个方面讲世界极其虚伪它炫耀自己的肥沃丰腴湿润它的大陆上密布淫荡的森林好色的猿猴巨乳奶牛一切都在争论不休是与否螺母与螺栓冷与热穿透与躺受凹与凸阴和阳。当时的我多么希望能像乡下孩子那样简简单单步子坚定地向前迈进多想醉醺醺地在被同一种狂热冲昏了头脑的随便哪一枚年轻的肉体上又亲又……

但是我不能。

我必须知道那是不是罪就算是罪那种罪我是不是应该犯因为它被摆到我眼前就是为了考验我看我有没有胆量因为在一直循规蹈矩的欲望之中或许也有一种自豪感真心实意地遵守十诫以最正宗的尊严体面之衣裹身无视世界的一分为二常年藏青色外装白衬衫裹身衣领笔挺直到虽然手淫却被亲切地或渐渐地原谅直到一身皮肉渐渐长成包屁股的一袭僧袍笼我罩我保我千秋万代刀枪不入仿佛蝎子的不败之壳只有注满恶毒的尾巴探头出来却瞄不准方向空放一……

必须调查了解看清必须调查了解看清新生命以什么方式从什么孔道从生殖元素自外而入出来时又是那么神气那么讨喜那么纯粹地复活了激情和怒气小蝎子棒极了还不会说话就已经发问是什么东西毁了母亲的肉体什么东西把她和罪恶之源和魔鬼之躯和导致尘世一切罪恶的亵渎神灵混为一……

我不是女人因此我难以体会那种紧迫的需求必须感到什么东西强迫我深入我拉扯我撕裂我把我身体一点点翻过来在世上躺平晒干这世上的太阳只会成为一个圆点如同一道数学证明而具有植物天性的女性之澄明乃是一片遮羞的卫生巾盖住天性不腐而带氨臭的男性的私部它不来月经不知何为月盈月亏他们不对月长吠而是反复质问因为太阳作为一个神对他们来说不够神秘虽然太阳也不能被直视他们想要一个更加玄妙的神从肛门扯出太阳作为礼物赠予女性的柔软的大地这样一来我们就永远引领宇宙(cosmogógicos)全知全能当然知道一位名叫阿特拉斯的巨人手托大地脚踩象背而这头大象举起有授精能力的象鼻深入伟大母亲的子宫我们就这样等待一座天秤我们将像女人一样躺平我们永远善于繁殖神之子息我们自身即神无性裂殖的丰沃小苗累人的宇宙卵巢热乎乎的人类仿佛无网之蜘蛛长着愁眉苦脸的八条腿轻轻拉紧丝线老太婆们笑吟吟咔嚓一把将它剪……

但是不,不,不。这对我来说不可能。就是这样。尽管我希望如此。但是不可能。

我是男人是冷元素不能被巨大的帝国喧嚣迷醉被神话时期的宇宙学家们原生的法西斯主义幻景迷醉我不得不听天由命接受美不等于真承认口吐人类之神所排泄的太阳只不过是一枚体量巨大却并非无际无涯的氢弹。

我是男人是冷元素我不想负担爱情也不想负担酒精或者任何一种毒品带来的感情冲动只想老老实实做成那事儿不伤害谁在我越界之际被影响的那个人仅仅感到任何一个工作之夜的惯常感觉她身上不会产生过度故意的高潮情绪产生一种几近幻想的情有独钟而迷乱她的情思因为一个抽象问题又有什么权利让人痛……

那必须只是一个寻常的工作之夜寻常的付费也许她还发现了小处男初涉风月刚刚懂得越界是如此简单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却被弄出了太多响动那事儿的唯一重要性恰恰在于博学的解经家优秀的著作家超凡入圣(in sacris)眉头紧皱的道德说教家都得出了一个毋庸置疑的结论:“这段话指的就是您呢”以及“您看所有应受谴责的情况早都被预见到了”这些必须牢牢记……

阴着脸哈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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