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1日中午,在时断时续的阴雨中,永定河管理处斋堂水库管理所所长刘波在斋堂水库大坝以及溢洪道闸机室巡视着。在“7·31”特大暴雨中,经历过两次洪峰的斋堂水库水位已经降至汛线以下,流速和缓。从大坝上向下俯视,因为溢洪道的泄洪而生出的一个大水坑仍清晰可见,从山里伸出的泄洪洞的水路蜿蜒着。“‘杜苏芮’引发的强降雨让我们的水位超过历史最高水位37厘米,那三日的洪水总量为7400万立方米,相当于来了1.6个总库容的洪水,再加上原本库内还有水,我们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必须泄洪。为了下游人民的生命安全,我们仍坚持推迟大流量泄洪、分级调整下泄洪水流量,为官厅山峡区间受困列车旅客和下游群众的转移、洪水错峰创造了条件。”刘波自豪地说。
据介绍,斋堂水库位于门头沟区斋堂镇,坐落在永定河的支流清水河上,对于永定河的洪水调度有着重要作用。7月31日8时至8月2日8时,斋堂水库3日入库洪水总量接近100年一遇。而强降雨引发的洪水使斋堂水库水位达到461.56米,超汛线水位8.56米,超历史最高水位37厘米。长时间水流大流量入库、水位持续上涨,其间还经历断电、断水、通讯中断、“前哨水文站”失联等一个个突发情况,“既要保水库安全,更要为下游群众的安全转移腾出更多的时间,我们经历了前所未有的三道危机。”刘波表示。
第一道危机
前哨水文站失联失去第一手洪峰数据
清水水文站位于斋堂水库上游10公里处,是其“前哨水文站”。7月30日,大西沟、田寺沟出现洪水,工作人员立刻着手测流、“抓”洪峰。“为了‘抓’洪峰,我们每10分钟观测一次水位和流量,每半小时向斋堂水库管理所汇报一次数据。”清水水文站站长任国飞回忆说,“刚测完洪峰后,就听有人在喊‘快走吧,你们前面的公路已经冲毁了’。”于是,任国飞与同事们立刻撤离到距缆道房40米远的办公楼上。短短10分钟后,洪水已经漫过路面,接下来,清水镇断水、断电、断通讯,道路也严重损毁,水文站作人员只能用防汛电台和管理所保持联系,汇报观测结果。下午趁着洪水水位有所回落,任国飞等人赶紧返回缆道房,抢回观测仪器和珍贵的观测资料。在返回办公楼不到10分钟,一股更大的洪水冲向缆道房,房屋随即消失。当日晚上9时,清水水文站接到清水镇政府的通知,要求人员全部撤离。“我们撤离到了一个临时安置点,听着外面洪水的声音和房屋被冲毁的声音,真是心惊胆战。我们也就此与所里失去联系。等后来再重新回到站里,办公楼的地基已经全部被洪水掏空。”任国飞红着眼圈说。
前哨的失联,令刘波忐忑不安,直到通过清水镇得知水文站的同事已经安全撤离,这才安下心来。第一道难题也随之而来:上游的来水数据没有了,该如何调度下泄?于是,只能时时紧盯着水位,通过水库水位的上涨速度来倒着推算来水量是多少,“像斋堂水库水位上涨1厘米,入库水量大概有1万立方米。水位涨势最快的时候5分钟就能涨10厘米。”刘波解释说。
第二道危机
与上级失去联系调度权紧急下放
刘波回忆说,随着雨量的加大,斋堂水库的水位在持续上涨,但为了给官厅山峡区间受困列车旅客空出转移的时间,所里一直按照接到的第一个调令:水流以150立方米/秒流量下泄的标准进行泄洪。而到了7月31日中午,第一次洪峰入库,水位已经接近历史最高,水位上涨速度达每小时近90厘米,“90万立方米的水1小时内急涌而来,眼看着水位接近到461.56米,这时候该转移的已经差不多了,正在准备接收永定河管理处经过会商之后提高下泄流量的指令的关键时刻,一下子断电、断网,我们也与处里断了联系。”刘波急得直冒汗。
无奈之下,所有人员转移到大坝上的管理站,管理站内有电台、卫星电话,赶紧与管理处取得联系。面对随时可能中断的通讯,永定河管理处主任陶海军向刘波下了三点要求:保坝;保人员安全;一旦通讯中断,防洪调度指挥权交给刘波。千斤重任就这样担在了刘波肩上。
据刘波介绍,斋堂水库建成于1974年9月,为土石坝,这种坝最大的风险是水位上涨过快会导致漫顶,漫顶则有可能造成水库的垮坝,一旦垮坝对于下游群众就会是“灭顶之灾”。“但是,为了下游安全,我们并没有只因为要保坝,就一下子完全进行敞泄,而是通过精确的计算、精准的调度,视雨情一点点调闸门,有增有减地调整流量。”
对于斋堂水库管理所机闸维护组工作人员孙雪峰来讲,那两天是他从业以来最惊心动魄的回忆,“最频繁的时候10多分钟就得调一次闸,其中8月1日零点到凌晨4点左右,提闸了10多次,我们的对讲机一直在响,所长给我们下达调闸指令,我们时刻汇报情况。没有指令时,就席地而坐,也不敢合眼。”
据孙雪峰介绍,斋堂水库溢洪道和泄洪洞是两大泄洪建筑物。由于洪水来得迅猛,行洪调度指令时刻在调整,因此提闸组工作人员分两组24小时分别驻守在溢洪道和泄洪洞,“这么多年,斋堂水库的泄洪洞还从未全部开启过。而我见证了这一历史时刻。”
第三道危机
提闸时突然断电协调部分援助受阻
8月1日凌晨,第二次洪峰突袭斋堂水库,洪峰流量达到935立方米/秒,需要再次调闸增加流速。又是关键时刻,突然市电没有了,刘波只能紧急通知提闸组启动发电机,同时通过电台呼叫属地政府,希望协调部队支援做好人工提闸的准备。“如果有电,我们通过按键操作即可提闸,但是如果发电机用不了,就得通过人工提闸。闸门非常重,一两个人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完成提闸。而一旦闸提不起来,那就很危险了。当时的刘波呼吸加快。不幸的是,因为道路塌方,支援人员无法赶到。孤立无援之下,刘波只能集结所有人以备不时之需。幸运的是,发电机一直支撑到第二天白天、闸门开启顺利、所用油也得以补充,“没有一个环节再出问题,我和同事们又一次携手度过千钧一发的时刻。”
下泄流量150立方米/秒、200立方米/秒……直到最大的300立方米/秒,从7月31日到8月1日中午,一天多的时间里,刘波冷静调度,和同事们一起顶住了洪峰的肆虐。“在入库洪峰935立方米/秒的情况下,出库仅300立方米/秒,削峰率达到67.9%。从7月29日8时至8月7日8时,历经192小时奋战与坚守,斋堂水库已经充分实现了设计时的调蓄功能,为下游门头沟区4300余名群众转移赢得时间和空间。”市水务局相关负责人表示。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解丽
摄影/北京青年报记者 袁艺
编辑/谭卫平